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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譚縱“卻是知道的清楚,前年的錢塘大潮特別厲害,海堤破損極其嚴重,這幾萬兩專款銀子只怕沒有作假,至多有些水分。
而這也正是王仁的高明之處——從不大肆撈錢,走的是細水長流的路子。若不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只怕一輩子都是個好官,甚至死後還能上《大順清官錄》也說不定。
等曹喬木翻看過了,這才長吁口氣出來,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顯然頗有些不知道下手。這賬目作的實在是再清楚不過,根本沒有半分弄虛作假的地方,某些金額巨大的地方甚至做了硃批——若是單從這上面的賬目來看,休想找出半分漏洞來。
好在有了譚縱先前的提醒,因此這本賬目的意義就不大了。可正因為如此,曹喬木卻奇怪了,因為他不明白以譚縱的手段怎麼會看不透此點,反要自己去把這本帳薄尋來。
想到譚縱上午的說辭,曹喬木忽地又是一笑,隨手把帳薄扔給譚縱道:“亞元公可能為曹某解惑?”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矣。曹大人這一句解惑,夢花可不敢擔。”譚縱接過帳薄,隨口謙虛了一句,又把自己早先看好的幾頁找了出來,這才對著蔣五與曹喬木道:“兩位且看,以南京府一府二州為限,每年修河堤所花銀兩不過十萬有餘。以王仁的老道,這裡面必然是有真有假,決計不可能全盤為假。”
這一點,曹喬木早有了訊息,知道王仁每年撈的河堤銀子不過是幾萬而已,所以譚縱的分析完全沒錯,因此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同意譚縱的說法。
只是譚縱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同意,只是指著帳薄上的幾處硃批道:“我細細看過這本帳薄,發覺這些批註有些奇怪,不僅說明了事項,還標了些數字在上頭。若按我的想法,這些數字只怕有些玄機。”
“哦?”蔣五將帳薄拿過來,連續翻了幾處,見某些硃批,特別是涉及到修河堤的款項時果然都有些數字在上頭,頓時抬起頭來問道:“果真如此。這些數字的確奇怪,難不成是什麼暗語不成?亦或者有數字標註的便是王仁動了手腳的?”
“只怕不是如此。”譚縱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公子且看,每逢河堤款項時,這些數字看似變化多樣,可卻也有規律。例如南京府河堤款項,硃批裡往往只有一二,蘇州只有三四,杭州則是五六七,因此這些只怕不是表示動了手腳的,而是另有其意。”
譚縱正想繼續向蔣五解說,冷不防邊上曹喬木插口道:“譚亞元自然已然有了計較,何不直接說出來?”
蔣五似是也醒悟過來,符合道:“譚亞元若是心有定數,不妨直接說出來。”
譚縱原本計劃妥當的,這一次原本是他向蔣五賣弄的一個機會,藉機給蔣五種下他智高計多的印象,卻不想被曹喬木一句話給攪合了。特別是看曹喬木臉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譚縱就覺得刺眼——有曹喬木在蔣五身邊果然礙事。
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譚縱總不能再拉著蔣五往下講,那樣便太過露了形跡,反而不美。因此譚縱輕咳一聲,緩緩說出心中答案道:“依我看,這些數字只代表同一種資訊,那便是修築河堤、海堤時,那些築石的出處。”
說到此處,譚縱有意掃了曹喬木與蔣五一眼,見兩人若有所思便趁勝追擊般道出心裡頭思慮已久的想法:“南京府一府二州,多為平原河流,山卻不多。雖說有些小山頭,可可供開採的山石數量卻也有限的很,因此修築河堤時,必然不可能單從一處進貨,必然要分攤開來。其中,餘杭一帶山少石少,這才多分出一個點來。
而大順商律有言,但凡交易往來,雙方必須同作賬目。與官府交易時,所作帳薄更需特別儲存,決計不可丟棄,以供官府查驗。因此,咱們這本帳薄不管作的再怎麼漂亮,可他卻不能保證這七處石礦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