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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小涵坐在那裡靜靜的聽著邱主任匡衡跟成林的交談，成林最初給她印象是謙遜和睿智，中途是嫉惡如仇，最後是悲天憫人。她對成林的感覺：這是一個有複雜情感的人。
劉揚聽了一會，明白又是那篇文章讓成林捲進了爭論。她回頭問邱主任：
“國有資本進入地產市場，並不是洪水猛獸，能讓麻柳教授如此不顧體面，原因是不是隻有利益才能解釋得通？”
邱主任笑笑說：
“劉市長，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唯有利益才能讓人失去理智。目前學術界爭論的不是對與錯的問題，而是一些專家教授成了房地產公司的門客，成了首席經濟學家和獨立董事，這個錢拿的太容易。如果不能替房產商發聲，他們就會失去這些。
另外成林的觀點的最主要一點，開發商只拿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資金，享受了百分之百的利潤，如果專案爛尾，最後倒黴的是購房者和給房地產公司提供融資的國有銀行和保險機構。這個揭開了房地產商暴利的根源，他們不恨成林，不把成林往泥裡踩，那隻能等著國有資本來搶他們的暴利”。
匡衡問成林對當前房地產市場調控措施的意見，成林笑笑說
“每一種調控措施的出臺，都是參與制定政策的專家們圍繞自己後面利益的博弈 。理論上如果國有資本在房地產市場有足夠的話語權，就不會出現這麼多調控措施失效的情況發生。九十年代銀行違規放貸，高層一句話就解決問題，收不回貸款你就下課，哪個行長還敢犟嘴，不都得麻利的去催收貸款？頭上的帽子比啥都重要。如果國有資本在房地產市場是主流，哪個開發公司老總敢不顧烏紗帽去搶民脂民膏？”
邱主任贊同這個觀點，成林接著說：
“我們一些城市的房產，背後是隱形的福利，比如教育福利，醫療福利，這些是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怪胎，既得利益者把它當成理所應當。
這些地方房產的調控，是個複雜的工程，單單靠限購靠提高房價都不能奏效。
現在高層提倡的經濟適用房，裡面住滿了高收入者，這本身就是個諷刺。這種問題解決起來本來不復雜，可是制定政策的人或者他們的親戚都住在裡面，你想這問題咋解決。”
成林的話讓大家都笑起來，劉揚說：
“成林你有點憤青了，虧了是咱們私下聊天，你這話讓那些專家教授聽見，知道你在破壞他們的利益，他們能恨死你。”
成林攤攤手說：
“社會發展到這個階段，說實話說真話是最不討喜的，畢竟劣幣驅逐良幣太久了，許多人已經忘了初心，忘了自己的底線。凡事以金錢衡量，似乎誰有錢誰是大爺。其實這是社會價值觀的扭曲，是金錢至上的觀念真作祟。他們忘了，純金製成的癩蛤蟆，終究還是癩蛤蟆，你能變成天鵝？”
蔣小涵笑起來，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成林，性格里這麼多刺。這些刺扎人是往骨子裡去的那種，難怪成林的文章爭議這麼大。
……
老邱、匡衡今晚聊的盡興，聊的無拘無束，他倆被成林給感染，三個人彷彿回到了大學宿舍裡，自由自在聊天的時光。
“你能不能在悅南日報開個專欄，主要來闡述你的觀點？”
邱主任問成林。
“邱主任，那樣就不合適了，有些話咱們這樣可以談，但是你拿到大眾面前，拿到領導面前，後果是不一樣的。領導會說你年輕不成熟，百姓會說你是憤青，是公知五毛，兩邊都不會討好，最後一地雞毛。”
這一次蔣小涵、邱主任和匡衡，真正看出成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這樣有才華的人收起鋒芒，是對形勢走向的正確判斷，是對自己的保護。劉揚靜靜的看著成林，這大半年她對他太瞭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