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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的人。
我問他有沒有問過是哪裡打來的?他說,先開始是沒問,到第四回接聽的時候問了,是南京來的,而且還是一個女的聲音。李師傅心不老,還有點兒幽默感,他補充道:“你可別得意,雖說是女的,這女的聽起來至少是你姨呀、你媽呀那輩份兒的。”
我笑呵呵地說:“呵呵,我知道是個老女的。”但我沒說這個女的是我媽。
“你小子又想存心蒙我,你沒聽電話怎麼就知道是個‘老——女——的’?”李師傅存心逗我玩兒呢。
我笑呵呵地撓著後腦勺子,並不接他的話。我料定我一接他的話茬兒,準會沒完沒了。因而,我只是裝出一副跟老頭子撒撒嬌的傻氣兒。這副德性,有時候比語言更惹人憐愛。果然,老頭子邁上一步,用他那張皺巴巴的、指關節凸出的右手在我腦子上扒拉一下後,開心的笑了。老頭子笑得有點詭秘,臉上的皺紋因為笑而擠作一團,讓我覺得象是看到了一朵隔了三夜的乾枯的紅玫瑰,焉不拉嘰的,倒也挺惹人喜愛的。面帶笑容的人,在什麼年紀裡都是可愛的。這話一點都不摻假的。
玩笑了一陣後,我心裡已經有底了,知道打電話的肯定是我媽。也只能是我媽。雖說我是有一個小姨,可她早在我讀初中時就過世了。
我又問道:“電話裡有沒有說別的?”我不以為然,我媽常打電話給我,老就是些噓寒問暖的內容。李師傅收攏了剛才的微笑,搖搖頭說沒有,然後蹙起眉頭對我說道:“不過,好像很急,而且聲音裡帶點哭腔哭調。”
我的心頓時咯登一下往下一沉。我想,難道我家裡出什麼事兒了?會出什麼事兒呢?……越往後想越愧疚,這麼些日子以來,也許有半年了吧?!我一個電話也沒有往家裡打過,一封信也沒住家裡寫過。
從傳達室李師傅那兒出來,我就直奔公用電話亭給爸媽打電話。電話打到家裡,家裡沒人。才下午三點鐘,爸媽肯定還在店裡忙生意。於是,我就往店裡打,接電話的是一個男孩子,聲音有些夾生,混濁,像少年進入成年之間的那種聲音。陌生而熟悉,也許就是我們家請來的那個男幫工。他說老闆和老闆娘不在。我告訴他我是他們老闆娘和老闆的兒子,請他幫忙轉告一下我打過電話了,而且晚上九點鐘還要往家裡打。
電話那邊沉吟了約半分鐘,也許是將話筒捂住了。而後只是冷冷的“哦”了一聲兒就將電話掛了。
媽媽打電話帶著哭腔調兒?什麼事兒讓她帶著哭腔調兒呢?我左思右想,想不通。我瞭解我媽,能叫我媽傷心難過的事兒的確很多,能叫我媽哭腔哭調的事兒我還真想不起來。連我家從前醬油泡飯的日子,我媽也過得樂呵呵的窮快活。
我家遇到了比醬油泡飯還要倒黴的兒了?想得頭都疼了,仍然想不起來,一個人低著頭晃盪在街頭,最後在一座老舊的天橋的石級上席地而坐,繼續望著天空想。想累了,也看看天橋和天橋附近商場的巨幅廣告牌。天橋上的那個廣告不賴,看後很能調節人的情緒。廣告主題是某個性學家新研究發明的、並引起不少人爭議的Xing愛床。當然,廣告牌上不乏美女與靚男的激|情畫面。有不少人佇足仰首觀望,尤其是中年男人,看到上面的美女簡直溼了眼睛,熱了情懷。但看看那廣告上標註的萬元價目,又著實萎謝了起來,表示不屑。那分明是在說:“人活著就只是一天到晚的在Xing愛床上天天Xing愛?底下那個玩意兒再重要,也仍然還是在底下。它能和長在鼻子下面的那個通往腸胃的洞口相比?”
我在外在一個人閒逛至夜裡八點多,回到居室內,還是我一個人。柳迎風去參加一個跟工作有關的聚會還沒回來。一回到居室內我就往家裡拔打電話。
電話拔通了,是我媽媽接的。我問候過媽媽之後又順帶問了一下爸爸。媽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