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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就不遲到。但那一次我真的遲到了。也沒遲到多久,只有兩三分鐘,我站在教室門口接連喊了幾聲‘報到’,班主任老師就是不理我。我知道她是故意裝作沒聽見。四十五分鐘一節課,我愣地站了四十分鐘。結果一下課,班主任老師又把我叫到她辦公室,接著站了兩堂課,到第四節課的時候,才來‘教育批評’我。
我知道,許多學習好的同學遲到兩三分鐘老師一點都不介意。可老師偏偏介意我遲到。因為我學習不好呀。考試只是比考蛋蛋強一點,可還是老拖班級的後腿,也拖了老師拿獎金憑職稱的後腿。其實我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也沒辦法呀?我就是學不進嘛!
老師問我:知道自已錯在哪兒?
我一點也不敢怠慢,立直了身體,嚴肅地說:‘報告老師,錯在遲到了大約五分鐘上’。我敢保證當時我的確是帶著有錯就認,知錯就改的態度回答老師的問話的。可是,我剛一答完,老師就鐵青了臉、暴怒地吼叫道:‘笑嘻嘻地,啊?!怎麼一點羞恥感都沒有?’然後她就用手指揪了揪我的臉頰,又拍了拍:‘你看你,睡懶覺把自已養得這麼白白嫩嫩的,有什麼用?學習這麼差,將來也只夠去做坐檯小姐的命了。做人家的‘二奶’也沒資格。”
說良心話,我當時哪兒就笑了?可我一點也不敢申辯。
我當時哭著回家告訴我的爸媽,原指望著我爸媽好好安慰我那顆受過汙辱的心,或者乾脆到學校去罵老師。嗬,你猜猜結果我媽怎麼說來著?我媽也伸出兩根手指掐我的臉,巧的是我媽掐的那地方也還是老師掐的那一塊肉。我想躲沒來得及。我媽就掐著我的臉說:‘你們老師說得沒什麼不對呀?她說的就是事實。一個女孩子學習不好,將來能做什麼,讀不好書也就只能做那事兒。懂嗎?’
我不懂。但我不說我不懂。天下學習不好的女孩兒多的是,難道她們最後都做了做臺小姐和“二奶”?
夢露說,你想啊,我媽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信我媽的話?我也急呀,每次考試我都考全年級最末名,每次都用大紅紙張貼在班級的牆壁上,我哪有面子呀?還叫人怎麼呆下去呀?後來我想,反正我學習不好,考大學考什麼都沒指望了。我後來又想,反正早晚是要做吧檯小姐的,還不如早點去做得了,早做多賺點錢,幹這一行,越早越好。”
“這樣的老師簡直是太可惡了……”我聽後,憤憤不平起來。因為還是沒法相信,聲音由高到低地沉下去了。
夢露也許看出來了,一直斜著眼似笑非笑的望著我。我有點不安,就像一個不會說謊的人說了謊,卻又害怕隨時被人識破揭穿一樣不自在。
“初中就出來做了?”我雖然並不感到真的驚奇,但說話的語氣卻是有點不相信的意思。初中是人成長和發育的正式階段。在這個發育的初級階段,青春期中的少男少女的思想和行為正處於動盪不安的“危險期”。血管裡彷彿流動的不單只是年輕的血液,流動的還有長期以來沉甸下來的委屈。覺得渾身由外及內的漲痛得使人難以忍受。同時,又像被囚禁在籠子裡的鳥兒看清楚了束縛自已的籠子一樣,感到憎惡。再加上對於性的想往與對愛情的初步認識,對自身身體的變化所產生的既興奮又羞澀的心情……這一切的變化來得有些觸手不及,猶如洪水一般,完全超出了少男少女的承受能力。這不能不使每個少年在迎接青春期的到來的時候,又同時迎來了一個無形的、空曠或繁雜的十字路口的中央一樣感到渺茫和莫名的驚恐。但他們只相信自已,他們要依靠自已的能力或倔勁兒引導自已走出十字路口。
我以切身的經歷得出這樣切身的體會來的。所以,我能夠理解青春期中的少男少女的所謂的叛逆。
“嗯,讀到初二年級下學期就出來做了。”她朝一個侍應生打了一個響指:“小池,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