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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劍指石亨,原因很簡單。
眼下武勳一系人才凋零,冒頭的人沒有幾個,石亨則是最突出的那個,打壓武勳,他是眼下最合適的人選,罪名都是現成的。
不設監軍,違背祖制,心有不軌。
縱兵屠戮,濫殺無辜,有傷天和。
這兩條罪狀其實對石亨不會有什麼傷害,但是也可以不讓他得到什麼封賞。
最關鍵的是,可以對朱祁鈺的底線進行試探。
因此,就在大戰之後的第一次正式朝會上,王文果斷出手,以左都御史身份上奏朱祁鈺,正式彈劾武清侯石亨。
朱祁鈺坐在御座之上,看著侃侃而談的左都御史王文,心中感覺莫名其妙。
他完全沒有想到,就在石亨立下大功剛剛不久,就有人彈劾他,而且還有一個罪名是不設監軍違背祖制。
這個王文難道不知道不派監軍是他朱祁鈺做的決定麼?
再說了,縱兵屠戮是在殺敵人啊,殺韃子啊,戰場之上有什麼無辜之輩,不都是敵人麼?不殺他們,難道等著敵人殺了你?
不應該啊,王文好歹也是做過陝西按察使和寧夏巡撫的人,平日裡也是自詡知兵之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理由彈劾石亨呢?
不過提到石亨,朱祁鈺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跟著他一起出徵的譚裕,昨天還來了信,這傢伙在信裡詳細敘述了這次出征的經過,包括怎麼橫穿草原,如何晝伏夜出,最主要的是,他還提到了石亨輕騎突襲紫荊關的事兒,提到石亨看著瓦剌大軍的後隊絕塵而去的表情,以及石亨對於沒有提前一天出發的無盡悔意,尤其是他侄子石彪的懊惱表情,描述的惟妙惟肖,很是精彩。
耳朵裡聽著王文的慷慨激昂,朱祁鈺把目光飄向了殿門口,整個思維都飄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王文說完,朱祁鈺隨口問了一句:“諸位愛卿,都有什麼看法,說出來議一議吧。”
話剛出口,朱祁鈺就感覺不妥,只是話已出口,又收不回來,無奈只能聽聽大臣們的嘮叨。在他想來,此事就沒有什麼好議論的。
不過讓朱祁鈺沒想到的是,一群文臣立刻跟風跪了出來,附議王文。
朱祁鈺看著下面的大臣們,笑了笑,道:“武清侯什麼時候惹到你們了。”
王文立刻答道:“武清侯與臣並無嫌隙,臣只是就事論事,為國諫言。”
文臣們也是紛紛答道:“臣等也與武清侯從未有過嫌隙,全是真心為國諫言。”
朱祁鈺看著他們,嘆了口氣,道:“武官論功是兵部管的,兵部的先說說吧。”
兵部尚書于謙沒動,而是由兵部右侍郎鄒幹出班道:“王大人所奏, 臣不敢認同。”
“鄒愛卿請說?”朱祁鈺隨口道。
鄒幹道:“武清候為國出征,夜襲瓦剌大營,擊潰瓦剌過萬,俘獲數百,救出被俘軍民數千,大振我大明軍威,於國於民都有大功。”
“況且武清侯所殺之人皆是韃子,有何過錯?”
王文反駁道:“鄒侍郎怎能保證武清侯所殺之人都是韃子?”
鄒幹立刻反駁道:“不是韃子,難道還能是我大明子民嗎?”
“這也是說不準的事兒。”王文冷笑道。
“王大人有證據?”鄒幹反問道:“如果王大人有證據,還請將證據提交兵部,兵部自會處置。”
王文傲然:“本官身為左都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
“況且武清侯是否殘害大明子民,這是兵部的事,本官焉能越俎代庖。”
“原來王大人沒有證據啊。”鄒乾冷笑道。
大理寺丞薛瑄出言道:“鄒大人,無論武清侯是否殘害我大明子民,殺伐過重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