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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電影的聲音消失了,主人公沉默著,觀眾也跟著沉默。陳可南幾乎聽見自己的心跳,隨即被旁邊秦淮呼吸的聲音蓋了過去。大概是這樣的姿勢出氣不暢,他的呼吸聽上去過於沉重,漫長的吸氣的盡頭,似乎可以聽見細微的一閃而逝的鼾聲。輕得像老鼠的鼾聲,或是別的什麼更小的動物。陳可南被這鼾聲引得無聲地笑起來,他第一次發覺鼾聲也是可以不使人厭煩的。
一陣震耳欲聾的槍響,秦淮氣息一緊,驚醒過來。陳可南正往嘴裡塞爆米花,低聲問:「睡得怎麼樣?」
秦淮往肚子上一模,摸了個空,猛地坐直身子,四下尋找什麼。陳可南把爆米花桶遞過去,秦淮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兩手接過來,鬆了口氣似的,慢慢靠回椅子上。「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陳可南就笑。電影裡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秦淮沒有再睡著,只好百無聊賴地盯著電影。當那個黑衣男人擒住那個女人,把她推到小旅館的門上時,他忽然莫名地緊張起來,不自覺坐直了身體。一男一女撞開房門,擠到那張狹小陳舊的窄床上,男人掀起女人的旗袍下擺,野蠻地抽出自己的皮帶。秦淮忽然感覺唾液不再分泌了,舌頭的後部粘在了口腔內丨壁上。他努力又咽了一口,舌頭終於從下排的後槽牙間脫身,彷彿聽見「滋」的一聲,像魚從石頭縫裡擠出去。
他看向陳可南,沒有轉頭,只是把眼珠斜到最大角度,有點隱隱作痛。沒有看見陳可南的臉。他看到中間扶手裡放著的可樂,於是扭過整個上半身,動作誇張地用更遠的右手舉起它。坐在黑暗裡的陳可南平靜地望著螢幕,秦淮喝了一口可樂,只覺得一條小蛇從舌上直滑進胃裡。青苔石縫裡生活的蛇,又陰又冷,滿身滑膩的粘液。像房間裡女人的叫聲。
房間的窗戶上漸漸起了一層霧,秦淮卻覺得是自己眼前的霧。濕涼涼的,讓人起雞皮疙瘩。不知怎麼的,隔著這層霧,那個男人看上去倒像陳可南。哪裡像,又說不上來。秦淮聞到舌頭上傳來血的氣味,又像是陳可南身上傳來的,或者是螢幕中間那個男人的氣味。他終於意識到那不是血而是性的味道。像一把槍。
心臟猛跳起來,讓他頭暈目眩,他假裝去撓前額,額頭貼上掌心,這才發覺掌紋裡全是腥氣的汗。
陳可南忽然一動,摸出了手機,有人給他打電話。幕布上的景象變成了一條深巷,秦淮幾乎長長舒了口氣。陳可南結束通話了電話,給那個人發簡訊。秦淮這時才感到背上的肌肉痠疼,他累極似的癱回軟椅上,閉上眼睛,不再動了。
從電影院出來,秦淮一直魂不守舍,混混沌沌地跟著陳可南去了負一層的進口超市。酒鬼挑紅酒去了,秦淮怕導購小姐過來糾纏,鑽進了旁邊同樣冷清的啤酒貨架。深色的酒瓶在燈光下反射著冷光,像無數隻同時望來的狹長眼睛。他揉了揉臉頰,腦子裡什麼東西嗡嗡地響,有時蓋過了超市裡的喧鬧,各種聲音變成一片海,一時遠,一時近。他整個人也像泡在海水裡,一時熱,一時冷。
「你在這兒。」陳可南抱著瓶紅酒走過來,順著他的目光打量跟前的貨架,「看什麼呢?」
秦淮回過神,去看價簽上的名字,「隨便看看。」說著拿起一瓶,仔細辨認上面的花體字母。
「這個比較苦。」陳可南在旁邊說,指著另外兩種包裝的瓶子,「這兩種酒精度更低,味道也淡一點。下面這個更香。」他朝秦淮一笑,拿走他手裡的那瓶,放回貨架,「不過呢,小孩不能喝酒。」
「這兒有你沒喝過的牌子嗎?」秦淮忍不住譏諷他。
陳可南並不回答,笑了一笑,透著股冷淡。秦淮自覺沒趣,閉上了嘴。
還不到五點,天色已經黑透了,只有天邊僅存一線灰藍泛白的光,反而更覺得天要塌下來。雪還在下,地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