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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人提倡不抽菸,可是自己一盒一盒地抽;有人提倡不喝酒,可是自己半斤八兩地 喝,這算什麼事呢?&rdo;
寫得挺溫和也挺幼稚吧!別忘了我那時才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呀。這小品文沒等上牆,上 學時丟在道兒上,叫村裡的治安員拾到。這治安員也是王家的,交到村長手裡。當時村裡就 定我為&ldo;特務&rdo;。村長說他代表黨,反對村長就是反對共產黨,什麼人反對共產黨?國民黨 特務唄,好!治安員提出要把我活埋了。這事傳到區裡。區裡有個炊事員是我們村姓李的本 家,他找到區長說一個小孩子懂個屁,胡鬧唄,管我說人情,這活埋的事就由區裡出面制止 了。但本村還是給我立個案,內定我是&ldo;特嫌&rdo;‐‐我自有檔案材料開始第一篇就是&ldo;特 嫌&rdo;。從這時候起,我便背上了跳進滹沱河也洗不清的歷史問題的罪名,熬度我災難不絕的 多半生。
你會奇怪,他們跟我無冤無仇,為什麼為這三兩句話,梗把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劃到敵人 那邊去呢?原因很簡單,他們不能叫我這個李家人冒頭當兒童團長。這一來,我這個兒童團 長就被撤掉。政治,在這個文化背景上就變味兒了。我本家有個伯父,七七事變前上過一年 師範學校,有文化,總在村裡出頭露面。共產黨來了,他膽小又不摸底,不敢接近,便被姓 王的那些村幹部扣上一個&ldo;國民黨&rdo;。他輩分大,我們全村李姓人就都有特務嫌疑,給壓得 抬不起頭來。我哥哥為了擺脫這處境,娶了一個縣公安員的女兒做老婆,離村到別處去。我 也呆不住,初小畢業就離開老家到安平縣去上高小。本以為遠走高飛,脫開災禍,哪知道我 竟是帶著一塊擦不掉的胎記‐‐政治汙點走的!
我在安平縣高小畢業後分配到一個村裡當教師。那時才十六歲,根本不知道有檔案材料 好比魔影一樣緊跟著我。村裡的人都誇我工作得不錯,我的自我感覺也蠻好,就有了入黨的 要求,決心一輩子跟共產黨幹革命了,我問村長,&ldo;咱村有支部嗎?&rdo;我想提出入黨申請。 誰料他拿笑話跟我打岔說:&ldo;咱村沒有織布(&l;支部&r;的諧音)的!&rdo;開頭我以為他們把我 看做小孩子,對我這要求推推擋擋,後來發現自己總被莫名其妙地調動,在這個村沒呆多少 天,又調到另一個村去。好像我有癆病,所有人都和我保持距離。一九四二年日寇搞五一大 掃蕩,我們這些人全分散到各地隱蔽。縣裡惟獨不給我安排隱蔽的秘密據點,我就跑回老家 躲一躲。這期間村頭的雪地上有人寫條反動標語,姓王的那些村幹部問也沒問過我,居然把 這條反動標語又悄悄記在我的檔案上,&ldo;特嫌&rdo;就更沒跑了。這些事當時並不知道,只覺得 革命這個門把我向外推,不准我進。我可還是一心革命,把自己當做革命人呢。我不甘心整 天在敵佔區窩窩囊囊活著,不幹事,就決心投奔八路軍去當兵。幸虧五一大掃蕩最兇時,那 些姓王的村幹部都隱蔽起來,推出我們一個李家人‐‐就是在區裡當過炊事員、要活埋我時 為我說過情的那人當村長。他給我寫封推薦信,我把這信fèng在鞋幫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八 路軍。日寇大掃蕩時我十次遇險,不是逃脫追捕,就是叫老百勝掩護起來。有一次被抓住, 因為我一隻眼是斜眼,老百姓對日本兵說:&ldo;這個小斜眼的,傻了傻了的。&rdo;騙過了敵人, 才救了我。這時一找到八路軍真像找到親娘一樣,熱乎極了。
開頭我在冀中軍區八分割槽政治部當文書。這段時間是我一生中一個短暫的春天。充滿了 信任、關心和友愛。有一次我發高燒,同志們日夜輪流值班照看我,每&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