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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若不是周家那封不必回門的書信,她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臥病在床多時的老人,眼下第一眼見就是這副場景,讓周盈實在醞釀不出多少悲傷來,只得垂著頭憂鬱地回了周家,又憂鬱地被從門口迎到了靈堂,換上孝服,和一干孫輩跪在一起。
孫輩中跪著的加上她一共三個人,左邊低頭默默掉眼淚,應當是那個沒打過一次照面的大姐,右邊一臉不耐煩的倒是個熟人,正是第一次見面就兩敗俱傷,之後又把她迷暈了替嫁的周茹,算起來算得上她半個仇人,反正也是回來奔喪的,周盈就板著個臉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
跪在孫輩中最重要位置的那個小肉團,哭得稀里嘩啦的,好像是被全府都捧為心頭肉的小少爺,據說是周老爺老來得子,寶貝得緊,眼下還不大懂事,哭得這麼慘烈,估計是給眼前的陣勢和麵前那口大棺材給嚇得。
老人家算得上的壽終正寢,喪事辦得聲勢浩大,倒也沖淡了不少哀傷氣氛,卻也不能節省了必要程式。
周盈回來的晚,回來第一日就輪到她守靈,該與她結伴的周茹卻早早遁了,兩人新仇舊帳的,周盈也懶得去逮她,倒是出嫁前一直對她忠心耿耿的小丫頭賦兒悄悄的來陪著她,燒紙添油都沒用她動手,還幫她壯了膽子,不然獨自一人對著這麼一口大棺材可真夠嗆。
周府的這一夜平靜如斯,盧府的這一夜卻並不安穩。
靈兒從後廚中刷完了所有的盤子,腰痠背疼地往住處走,冷不防瞥見修竹院的大門口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影,被嚇了一大跳,壯著膽子走上去一看,竟然是隻穿著寢衣的盧修遠。
這個時辰看見孤身一人的盧修遠,靈兒覺得很是詫異,這才想起今天一早少夫人就回孃家奔喪去了,便大著膽子走上前去,輕聲喚了一聲:“公子?”
盧修遠偏頭看看她,沒搭理她,眼神一直看著面前花徑中的小路,似乎在等人回來。
他在等誰,靈兒心知肚明,卻禁不住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月光下的盧修遠,一身白色衣袍獨立,俊逸的面容被月光撒上了一層如水的銀色,愈發顯出一種神秘又迷人的氣質。
忍不住身後撫上他如畫一般的容顏,若是不是那場不測,他才該是這個家族中最顯赫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中用,成為整個士族的笑柄。
盧修遠的眉頭因為她的碰觸皺起來,揚起下巴來躲開她的手,靈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越矩了,訕訕地收回手來,見他穿著單衣站在那裡有些瑟瑟發抖,忍不住問了一句:“公子,外面天涼,靈兒送你回去可好?”
盧修遠搖頭,嘴裡不甚清晰地蹦出幾個字,仔細聽聽,說得是:“不……等盈兒。”
靈兒心道,她回家去了,若是等她回來,你還不早就凍死了,便誆他道:“少夫人在房中呢……盈兒回房中了,我也扶你回去可好?”
這話果然有效,盧修遠聽說周盈在房中,不用她扶著,自己就往回走,靈兒跟在後面,進了院子之後喊了幾聲“奶孃”沒聽見有人回應,便又去敲奶孃的門想讓她起來照看還沒睡的盧修遠,聽到屋裡奶孃的鼾聲時,她差點就要敲上門扉的手指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從前就聽聞奶孃睡覺沉,不是大動靜經不醒她的,若是不叫醒她,這院中就跟沒有人一樣。
沒有人,只有她……和公子。
靈兒收回欲敲門的手,放輕步子回到盧修遠的房中,剛進門就看見盧修遠正在生氣,嘴裡叫著“盈兒”,整個房間都被他給弄得亂七八糟。
靈兒心頭忽上一計,哄著他道:“公子你先到床上等著,奴婢去給您叫少夫人來可好?”
盧修遠聞言安靜了不少,靈兒便將他扶到床上去乖乖做好,自己則轉到了另一間,開啟了周盈放衣服的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