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2016年八月,於季先生而言,是暗無天日的月份。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換來的不是得到真相的喜悅,而是一場生離死別中自洽的旅程。
他破碎,合攏
如此反覆數次,直至將老爺子老太太入土為安。
他本不想管,可所有的情緒在面對老太太屍體的那一刻,都幻化成了一句「畢竟是親生母親」
她帶他來。
他送她走。
二人在彼此的人生中扮演著迎來送往的角色。
像是乘船的船伕,有使命的將人送上歸途。
他不是善類,可又並非天生不是善類。
他的心狠手辣、冷漠無情,都是後來成長生活中吃盡苦頭練出來的。
一個連活著都是奢侈的人實在沒辦法做一個善人。
歷經千帆之後見山是山的能有幾人?
見水是水的又有幾人。
年少芳華一去不復返帶走的不僅是他日漸高漲的年齡。
還有那破碎難以合攏的童年陰影。
他曾聽老太太說過,他出生那日,大雨滂沱,她外出談業務恰逢羊水破了,大雨路滑難走,他險些在車上出生。
僅是一兩句話的過往,在三十多年之後的今日,形成了閉環。
老太太骨灰入墓園時,也是大雨滂沱,天跟破了窟窿似的,一個勁兒的往下倒水。
拍打著墓園裡的松柏,讓他們彎腰,讓他們顫抖。
卻無法開口。
他撐著黑色的傘,站在墓園裡,眼神空洞的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無人知曉他此時在想些什麼。
可誰都知道,他的難受難以用言語形容。
一個十幾歲被丟出家門的孩子,二十年的成長曆程都在自證。
可自證了二十年,都未曾得到一個正確直白的結果。
季明宗握著傘的手,指尖泛白又隱隱顫抖。
他望著墓碑上的尚且年輕的照片。
水霧爬上眼眶。
一個自嘲、無奈,輕諷的冷笑聲混著滂沱大雨溢位來。
他說:“我這一生,失敗透頂,二十年都等不來一句道歉。”
他只是想讓她承認自己的錯誤。
並不想讓她死。
可這世間最殘忍的,是傷害你的人死了,而你的傷口卻未曾癒合。
他努力拼搏二十年,只是想要一句道歉。
有何難?
又太難!!!
雨幕中,男人微微轉身,順著臺階而下時,又不忍的回眸望了眼。
那一眼似有千年冤屈。
在閉上時,痛苦隱忍的情緒掙扎間變成了淚水順延而下。
雨幕過境,吹的他身子左右搖擺
近乎站不穩。
死了的人死了,可活著的人得在存活的歲月中反覆勸說自己放下仇恨。
這怎能不是另一場荼毒?
季家老太太的去世,宛如在他內心深處下了一場雨,這場雨全都下進了他的心裡,讓他陰暗潮溼。
不至於對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威脅,
可每每變天時,總會想起這份潮溼。
她到死,也沒放過他。
八月下旬。
季顯情況有所好轉。
但情緒不穩。
一心求死,可一個四肢被挑斷的人,連死都是奢侈。
季瀾往返醫院的次數在逐漸減少。
沒有人會想讓人看見自己殘廢的一幕,她的頻繁出現只會刺激季顯情緒更加惡化。
這對季明宗而言是好事。
最起碼,他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