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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就是閒不住,到這野戰醫院才一天時間就把這村子給逛了個遍,連帶著還認識了一群傷病員朋友。
「那怎麼好意思!」我說。
老魚頭就是昨天替我解圍的中年戰士,因為平生最愛吃魚頭,於是落下了個老魚頭的綽號。
他是在攻打紅河時受的傷,聽他說是在劃著名皮筏艇渡河的時候,一發炮彈在他們不遠處爆炸,全船的人都沒點屁事,就他讓彈片消掉幾根手指砸中揹包震暈了掉下河去,戰友們個個都以為他犧牲了所以繼續戰鬥……要不是收容隊來得及時發現了他,只怕他早被淹死了。
據說……老魚頭以為這是魚頭吃太多了河神給的報應,於是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吃魚頭。
「嗨!客氣什麼啊?」老魚頭用他沒受傷的右手扶著我坐下,說道:「你傷得重不是?給你讓個座能算什麼?何況你還是個打鬼子的英雄呢,應該的!」
老魚頭這話不禁讓我在心裡汗了下。
「你小子真他媽的命好!」黃段子咧開了嘴給我遞上了根煙:「殺了那麼多的鬼子還能活著回來……我連鬼子的面都沒見著呢,就差點沒命了!咱都一把年紀了,連女人都沒碰過……這要是就這麼把命丟嘍,可算是白活一趟了。」
黃段子不姓黃,至於姓什麼我也不知道。因為他話一出口不出三句必然會有一個黃段子,於是才得了這個名。
「我還算好了!」教主施施然的在我們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接嘴道:「我還算是殺了兩個越鬼子,可是現在想起來……還是沒殺人的好,所以我真有些不明白……小鋒你殺了那麼多鬼子,怎麼受得了?」
教主自然也不是真的教主,這時的中國還沒那麼時尚,信基督的還沒幾個。之所以會有「教主」,那是因為他不管外頭槍炮打得多熱呼,往地上隨便一躺就能睡得著。所以其實是「覺主」。
不過他這教主也可以說是傻人有傻福,據說他所在的連隊那天駐守在一個無名高地上,晚上被越鬼子偷襲佔領,不久之後又被我軍奪了回來……這高地都這麼易主了一回,可教主都像個沒事的人似的一覺到天亮,不只是對昨晚的戰事一無所知,更神的是全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
因為這事還有人說他是有睡神在保佑著,可轉眼間就讓鬼子竹籤陣扎穿了腳掌……
咱們的解放鞋裡是夾著鋼板的,專門用來防越鬼子的竹籤陣,可有些質量不過關的鞋子還是受不了覺主那近兩百斤的重量啊!
「我也沒習慣呢!」我吸了一口煙,說道:「晚上做夢都常夢到血淋淋的一片……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想要活命就必須得殺,否則還能在這說話?」
我說的這是實話,雖說我知道在這已經安全了,而且這裡的被子、床鋪、病房……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很滿意,可還是常被噩夢驚醒,醒來時就是一身冷汗,甚至有時還以為自己在戰場上。
「小鋒殺了多少鬼子?」老魚頭把手中的報紙揚了揚:「聽說越鬼子有一個團……就攻你們一個山頭,只怕殺了不少吧!」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我都記不清死在手下的越鬼子有多少個了。
「少說也有幾十個吧!」教主試探著問。
「有吧!」我點了點頭,遲疑著說道:「二、三十個……差不多!」
「哄!」的一聲,周圍的戰士都因為我這話而驚嘆起來。
其實……我殺的鬼子又何止二、三十個,只是我不太願意說出那數字,一來會讓人覺得我是在吹牛,二來就算相信了也會把我當作是劊子手。
總之,我並不認為殺人殺得多就是件光榮的事,也不是件值得誇耀的事,即使那是敵人。
老魚頭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在我臉上看出了點什麼,就問道:「你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