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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公子才智聰敏,成事高效,令人佩服。只是,」
南榕終是沒忍住臉上灼燙紅暈更深,赧然低語:「我,不識字。」
她不知自己說完後坐在對面的男人臉上驀地揚起一抹笑意,那笑如清風明月,如曇花驟現,君子無雙,便連眼眸中與生俱來的清冷淡漠也被那悅色掩蓋。
更不知因不常出門而格外白淨的臉,此刻兩頰飛胭的模樣看在旁人眼中多麼嬌羞嫵媚。
對面之人久不出聲也愈讓南榕臉上發燙無地自容,許久不曾因失明自卑的情緒不期然襲上心頭,臉頰上的紅潤漸褪,滾燙的熱意也驟然消失,正當她尷尬的鬆開棋子欲起身逃離時,冰涼的指尖驀地被一隻溫熱修長的手指安撫的握住,她身子一僵,漆黑無光的雙眸茫茫看去,下意識抽手掙脫。
溫景州手指收緊不給她掙脫的機會,溫文爾雅的清潤嗓音,如溪水潺潺緩緩而道:「大夏朝國土廣袤部族眾多,言談舉止也各色各異,南木姑娘談吐文雅舉止有度必是飽讀詩書胸有文墨的女子。卻是我思慮不周,未能準備姑娘熟識之字物,還要請你見諒才是。」
他的手心暖如春陽,將她因一時自卑而冰涼的手指暖熱,連帶著好似凝固的血液也被暖化重流。他的聲音溫潤和煦,讓她如沐春風般徐徐將尷尬難堪輕輕吹走不留痕跡。
南榕的窘迫被他條理有據不動聲色的化解,她心內感激,微微鬆了口氣,淺淺笑道:「若溫公子這般體貼入微善解人意之君子都算不得周到,怕是這世上再無人可稱得上週到二字了。」
「南木姑娘過譽,大夏朝的字繁多複雜卻並不難學,稍後我便著人將字凹刻成帖予你熟認,平日裡我總有不能相陪之時,待你識得這裡的字後,便是坐於一屋,也可將天下風物了熟於心。」
話落,不待她拒絕便已側聲吩咐下人安排準備,而後又道:「既棋盤棋子已上,何不如就自此刻開始?」
他已如此妥帖周到,南榕再無拒絕之理。
「溫公子所言極是,還請賜教。」
溫景州鬆開手,將兩枚一黑一白的棋子分放在她面前,看著她漆黑微暗的眼,說道:「姑娘面前左邊為白,右邊為黑,區別二字之差,你我便可盡興一談。」
話落便靜靜看她細細感知棋子字跡的認真模樣,直待她揚眉莞爾,才為其簡述棋規,謙請行棋。
於圍棋一道上,南榕只有少年時參加少年班,與成年後閒來網上下棋的經驗,在這位習得君子六藝的溫公子面前只可用班門弄斧來形容。
但她久未與人如此輕鬆相處,親人朋友生怕她觸景生情,小心翼翼不敢在她面前多說任何恐會令她敏感的字眼,而大家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學業與工作,無人有這個耐心與空閒能夠靜下心來陪伴她。
眼下這於她來說算得上新鮮懷念之物,加上讓她倍感舒心,不曾察覺到對方半點敷衍不耐,甚而令她深覺如沐春風的相處之人,都讓她想要也願意自曝其短來慰藉孤獨而渴望的心靈。
溫景州似是知她心中所想,未一味遵循下棋不語之禮,他會將自己落子之地溫聲清語道出,又不易察覺的引著她與他以段位分明又不至立刻勝負即分之勢延長棋局,
時不時又趁她專心落子對陣時,不動聲色的誘她無所察覺的對話。
沒了智慧手錶的鬧鐘提示,南榕可以因日升日落或是體感來判斷日間夜間,可若非刻意數著時間,她卻無法判斷時間時辰。
至這局棋結束,她只知腿有些麻,脖子有些僵痛,卻不知二人下了多久。直到春來恭敬來請用膳,她方才知,二人竟對弈一個時辰之久。
忍下想要舒展身體的想法,南榕扶著導盲棍站起身,眉目舒暢的看著他,溫婉秀美的白淨臉頰上是自來此後少有的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