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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後,她聽少女時代喜歡的歌手再唱《給十年後的我》,一句一句的詰問幾乎要讓她掉下淚來。
「這十年來做過的事,能令你無悔驕傲嗎?那時候你所相信的事,沒有被動搖吧?
物件和緣份已出現,成就也還算不賴嗎?旅途上你增添了經歷,又有讓稜角消失嗎?
快樂嗎?你還是記得你跟我約定吧?
區區幾場成敗裡,應該不致麻木了吧?」
成年之後,她常常覺得對不起少女時的自己——少時的自己那樣努力和堅強,而她最後成為了一個躺平了的平凡的大人。
少女時代的綺夢裡,也許會有人希望白馬王子來拯救自己。但夏沙從來沒有過,比起不知哪裡來的白馬王子,她更相信自己。關於長大後的自己的信任和想像,撫慰了她整個少女時代。
如果小少女知道二十五歲的自己是這樣,大概會很失望吧。
想到這裡,夏沙微微地垂了垂睫毛。
語文老師柔弱又堅定的講課聲這時才聽進她耳朵裡,夏沙奇異地發現,自己心口居然沒有一抽一抽的疼痛。這是她在高三後半程,看到語文老師不自覺的生理反應。
也許是因為事件還沒發生,也許是因為時間隔得太長,也許是因為少女時的她遮蔽痛苦的方式,除了想像十年後的自己,還有一種方式是記憶橡皮擦。就是在腦海中想像把不想要的記憶用 2b 鉛筆一點一點地塗黑,再用黑白藍條的繪圖橡皮一點一點地擦掉。這樣這件事,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夏沙對語文老師的感情很複雜,語文老師,本來應該是她高三最喜歡她的老師之一,但卻因為一次搶卷事件,成為了她心理陰影的觸發要素。
她從小就知道,在自己身上,小機率事件發生的機率很高。
在一次普通月考時被自己班的老師監考,自己因為缺覺而做題緩慢,老師收卷時又剛好從她這排開始收的機率,能有多大呢?而在數次大大小小的週考、月考和模擬考中,非要以這一次來定保送清北的推薦名額的機率,又有多大呢?
當穿著黑色絲絨旗袍的優雅老太太,把長了銀髮的頭略微低了低,在夏沙面前給她道歉時,她知道只能把自己的一次分心導致的錯誤,視之為命運的巧合。
為什麼給她道歉,可能只有面對面的兩人,內心才清楚。
從法理上,語文老師的搶卷沒有任何問題,時間到了,夏沙沒有停筆,明明白白是她不對。但在日常的月考中,老師們不成文的慣例是給沒寫完的同學一點寬容量。這寬容量不多,只是會先去收其他同學的,一個班同學都交完了,最後一個人也必須交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寬容量,大概是和大考不同,在這種級別小考時沒必要鬧得太難看。久而久之,他們就把僥倖當成了習慣,夏沙通常用不上這種僥倖,她一般是提前做完的那一個。但旁觀過太多次別人的僥倖,自己難免也把這種不正常當成了正常。
語文老師也很清楚這種原則上不可以、但實際上存在的寬容地帶。就在她收夏沙卷子的時候,同考場就有還在奮筆疾書的同學,語文老師沒有管其他人,卻決心要給自己的愛徒一點教訓,不能讓她養成這個心存僥倖的壞習慣。
所以,語文老師給夏沙的道歉是:「我原本是想為了你好,要給你的教訓深刻一些,才不會在更大的考試上犯這樣的錯誤。但我沒有想到,這樣一次小考後來的影響會這麼大。」當知道其他班的班主任因此聯合將夏沙攔在清北自主招生的候選人名單外時,原本理直氣壯的語文老師也不安起來。
作為年級成績最頂尖的那幾個人,在她身上出現一絲破口的時候,有些人嗅到味道,紛紛撲上來,要把這破口撕扯到最大化。後續的一系列發展,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