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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一到,佇列準時從皇宮正門出發啟程。
芷儀從車馬後方快步走到鳳駕的窗下低聲道:“娘娘,陶貴人病重應是來不了了,奴婢已經命她的馬車回宮,還吩咐了太醫署好生照顧,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皇后掀開窗簾,淡淡嗯了一聲:“本宮知道了,就讓她在宮裡好好養病也好。”
陶貴人性子雖然不討喜,她家中卻是朝廷如今當紅得用的,就算這幾天染上風寒不能侍駕,行宮也來不了,人也要好好診治,別再病出什麼毛病才好。
車駕緩緩動起來,走寬闊的御街一路出城,姜雪漪和旎春坐在馬車裡頭掀簾看向外頭熟悉的街道,心裡平生出許多感觸。
再也回不去了。
入宮之前,她還是姜尚書家金尊玉貴的嫡女,長安的雅集詩會不少,她經常能帶著旎春和扶霜出門踏青、禮佛賞景,不知多自在。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些無憂無慮的青蔥時光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
新帝登基後,下旨往後選秀只從官家女子中擇選,適齡者皆要參加,除非聖意開恩,不許隨意許配人家。
姐姐早已嫁人,幼妹尚小,陛下選秀時她正當妙齡。其實父親母親是不捨得她入宮受苦的,還曾同她說想請求陛下為她指一門好親事,不必在後宮苦苦掙扎。
是姜雪漪自己拒絕的。
自先帝在時皇子們奪嫡慘狀後,陛下登基,這幾年表面看起來相安無事,天下太平。
可她從父親口中和每每出去時聽到的閒言碎語裡頭,不難猜出如今其實朝堂的局勢並不是表面那般一團和氣。
父親是純臣,一心為江山社稷,頗得陛下信賴,哥哥們也如日中天。可如今雖春風得意,父親為人卻太過剛直,得罪的仇家實在不少,難保有朝一日遭人陷害。
說來奇怪,她姜氏一家子都為人剛正,從不會耍什麼心機手段,唯有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
像她這般的人,入宮才是最好的出路。
入宮做陛下寵妃,不僅能延續家族榮耀,若有危機,也能在陛下跟前說上幾句話,起碼可保全家人性命。
這天底下也不會有哪個男子,能比陛下更能護著姜家了。
去行宮的路要走上三天,時至傍晚,先在京郊官道上整軍修整,待歇一歇腳再前往前頭的皇莊住上一夜。
這條官道旁邊的風景很好,臨近小溪樹林,微風習習,天上懸著一輪彎月。
段殷凝取了一壺小溪的溪水來煮茶,從宮裡帶出來的雨前龍井,配凌冽的山泉水,別有風味。
馬車兩側的簾子都被開啟,淺淺的月色打進小小的車廂裡,姜雪漪坐在窗裡小口小口的啜飲溫茶,正瞧見刁才人抱著琵琶從她的馬車前經過。
舟車勞頓一天,她卻還有心思重新梳妝了一番。
在經過姜雪漪的車駕時,刁才人停下來,抱著琵琶朝她微微欠身:“妾身給棠貴人請安。”
她長相精巧可愛,眼中卻總是透出一股子精明的意味,叫人看不出尊敬。()
姜雪漪並未因為她從前和陶貴人來往便冷臉以對,仍然柔柔笑道:好不容易停下來歇歇,怎麼不好好喝口茶水看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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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才人再度屈膝,微微笑著說:“陛下點名要聽我彈琵琶,我怎好不去,便是沒有貴人這樣品茶賞景的好福氣了。”
“陛下傳召的急,眼下就不多聊了。等到了行宮,妾身一定專程去拜訪貴人。”
姜雪漪輕笑著點頭:“好,我等著你。”
等刁才人走了,一直侯在馬車邊上的扶霜才皺著眉頭說:“不過才得幸了一日,得意什麼!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