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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覺得身上的寒氣一點點被驅散,可是又忍不住擔心容止會不會覺得冷。
雖說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還是無法控制地,一遍遍回憶方才分別的時刻,她心中有些遺憾,但想起容止既然能來,就是在平城的爭鬥中獲取了最後的勝利,她又忍不住微微地,為他感到慶幸。
現在看來,容止還是扭轉了局面,他沒有應驗她所說過的話,他終於還是戰勝了所謂命運……
想著想著,驀然,楚玉的雙眼大張,渾身僵硬。
……不對。
容止既然追來,又怎麼會如此輕易讓她離開?
……不對。
假如他在平城的爭鬥中取得勝利,為什麼要讓他去南朝?留在洛陽豈不是更好更安全?
以容止的志向,必然不甘心只守著一半江山,將來定會揮軍南下,到時候在南朝的她陷入戰亂之中,豈不是更加危險?
他若是真心為了她著想,又怎麼會這麼做?
楚玉再也坐不住,她猛地站起來,快步朝外走去,走到船艙外冷風灌入領子裡,她才想起裹緊大氅,厲聲道:“停船!我要下船!”
聲音散在風中,寒意中透著一絲絲恐懼。
二百八十二章 血淚復交加
“停船!”
第一聲叫喊出來後,卻啞得幾乎消散在紛紛落雪中,楚玉才發覺,此刻她心中竟然已然如此驚恐。
容止他,容止他……他最後告別的那一聲,是叫的她公主,而不是她的名字,這個久違了許多年的稱呼,彷彿是他故意與她拉開了距離。
連思緒都是破碎的,楚玉只覺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臟被巨大的力量壓迫著,假如不做些什麼,她怎麼都無法安心。
見楚玉如此慌張,桓遠也跟著踏上甲板,擔心地扶住她站立不穩的身體,低聲問道:“怎麼了?”
楚玉慌亂之間一把抓住他的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道:“我要下船!”
她一定要回去看看,親眼看他依然安好。
船已行駛到河道中央,並順風行得正好,但在楚玉的堅持求下,還是找了個地方拋錨停下,楚玉只帶著幾個人,乘小船上岸,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跑去。
好不容易跑回兩人分手的地方,楚玉彎下腰劇烈喘息,但回到了此處,卻不見容止蹤影,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楚玉只覺得一團焦急的火焰在心頭胡亂焚燒,痛苦難當,卻不知道如何紓解緩和。
容止,容止在哪?
方才下了短暫的一場雪,楚玉發頂身上已經落滿一片瑩白,這雪也覆蓋住地面上所有的痕跡。楚玉喘息未定,倉惶四顧,最後抬起頭來時,眼睛瞥見前方山腰上,一抹飄渺如孤鴻,但轉眼間又消失不見地白影。
他上山做什麼?
咬了咬牙。顧不上因為跑得太急的而疼痛的心肺咽喉,也顧不上痠麻發抖的雙腿,楚玉又拔腿朝那山上追去。
容止隨意地走了不知多久,骨骼肌理好像被鉸碎了無數次,可是每次再低頭看,他總會奇怪身體外表為何看起來依舊完好無損。
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昏暗,他已經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此際是生存還是死亡,又或者。其實他的身體已經死去,只存著那麼一絲不滅地妄念,在沒有邊際的寒冷中躑躅行走。
他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呢?
為什麼還要一直向前走著,不願意停下來?
腳下忽然踏空,容止及時收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之間走上了死路,他定了定神。視野稍稍恢復了一些亮光,這方看清楚。此地是險峻的山頭,與對面的山峰一同夾著下方几十丈遠處湍急的流水,波浪呼嘯著彼此拍擊。看在此刻的容止眼中,便是一條雪也似的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