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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遭遇,雖說沒受皮肉之苦,但心頭的驚恐悲傷還是揮之不去。進了這牢城營,便是真正的犯人了,臉上的金印,得跟著自己一輩子!她那麼平凡的一個人,怎麼會是罪大惡極發配充軍的犯人呢!
「王賢弟,既來之,則安之,莫要想太多。」
蔣大爺為王子墨斟滿酒,勸她喝一杯壓壓驚。剛來牢城營的犯人,十有八、九都是王子墨這樣的,迷茫,彷徨,生死不知任人宰割的恐懼,總會令他們惶惶不可終日。蔣大爺看多了,也看淡了,飲一壺酒,買一回醉,醒了還活著就成了。
「謝蔣大哥,我只是有些想家。」王子墨發狠幹了一杯,辛辣的味道讓她不住咳嗽。
「你既來了咱們這片牢房,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要聽話幹活,捨得使銀子,那些人必不會與你為難,若想家了,也可捎信回去。」蔣大爺安慰道,他來這裡兩年了,也很想家。
「蔣大哥,這裡有什麼名堂?」王子墨聞言,便問道,她能感覺到差撥對自己和對外頭牢裡的犯人很是不同,待蔣大爺更是親厚,一點都不拿他當犯人看待。
「咱們幹得都是書吏管倉的活計,與那些苦力可是大不相同,這其中的滋味,你慢慢體會便是,來,咱們兄弟他鄉相逢,好好喝幾杯。」蔣大爺似乎不願多說牢裡的事,只是拉著王子墨喝酒,他喜歡聽到鄉音,綿軟的吳儂軟語讓他很感慨,待王子墨越發的親熱。
蔣大爺人不錯,知情識趣,並不過問王子墨為何流落於此,只是不斷安慰她,王子墨本就不善飲酒,幾杯濁酒下去,便有了七分醉意。因著與蔣大爺是同鄉,往後又是舍友,也不拿他當外人看待,那憋了許久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終於落了下來,王子墨一手捏著酒杯,一手捂著嘴,淚如雨下。
蔣大爺怔怔地看著王子墨發洩,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何不知對方心裡的苦,可進了這牢城營,那是再無出頭之日的,恁憑在外頭是達官顯貴,富商豪紳,進到這裡,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小心奉承官營差撥,命好些則能刑滿回鄉。
王子墨雖捂著嘴,但那悲痛的哭聲還是傳了出去,透過極薄的木板,進到隔壁牢房犯人的耳中,大家不盡一片唏噓。能進這片牢房的,在外頭多是有權有勢之輩,而今虎落平陽被犬欺,面刺金印,受制於人,且活著吧!
王子墨哭累了,也醉了,踉蹌地爬到自己床上倒頭大睡,整整兩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啥都不想了。只是在夢中,她依然回到了家鄉,那片山清水秀之地,她在田頭幹活,聽到遠處有人喚她,回頭一看,原來是林芷嵐。清風撫過她柔順的長髮,她的臉上有著甜甜的笑意,拎著香噴噴的飯食,裊娜著慢慢靠近。
「不是讓你別出門麼,被人看到可不好!」王子墨帶著寵溺地責備,接過裝著飯食的籃子。
「眼看著你不回來,人家怕你餓嘛!」林芷嵐嬌嬌地撇過頭,不理王子墨,話中卻是濃濃的關心。
王子墨撓撓頭,不知怎麼回答,林芷嵐見她那傻樣,「哼」了一聲,便走了。王子墨跟著追去,發現林芷嵐越走越快,突然間就消失了。
「嵐兒,你別走!」
「嵐兒,你在哪裡!」
「嵐兒!」
王子墨一個翻身而起,額頭冷汗直流,定睛看了一會兒屋裡的擺設,才發現自己這是做夢了。臉上除了汗水,還是淚水,沾濕在一塊兒,糊得滿臉都是。
「王賢弟,可是做惡夢了?」蔣大爺的聲音在微晨中響起。
「吵著大哥睡覺了,小弟。。。」
「無事,也是時候起身了,王賢弟,你先洗漱吧,第一日上工可要打起精神,少說多看。」蔣大爺又躺回床上,好心囑咐道。
王子墨哭了一夜,醉了一夜,梗在心中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