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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簡陷害忠良、栽贓手足,皇帝雖怒,卻不至如此。真正觸犯皇帝逆鱗的,是裴簡偽造璽印,假傳聖旨。
其舉瀆犯天威,包藏禍心,其意無異於直指龍椅。
皇帝勉力平復呼吸,冷聲下令:「速將逆子裴簡捉拿歸案,三司共審。」
裴簡已被大理寺以「配合調查」之名,「請」到了大理寺中。得皇帝此令,便是正式羈押。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大夫一齊出列,躬身領命。
薛亭覷一眼皇帝的神色。心知今日將矯詔呈上,下朝之後,淮平王即可得知訊息,不難推斷出江寄舟已然返京。唯有快刀斬亂麻,將淮平王勾結安西節度使謀反之事一併揭開。
薛亭緩聲道:「見此矯詔,足可證江景元並未同安西節度使勾結謀反,反而是為平叛而起兵。真正同安西節度使勾結的,另有其人。」
皇帝聽到他前半截話,撐在雕龍扶手上的手掌漸漸握緊,面上閃過一絲狠戾。他採王益珉之計炮製冤案,見江景元有平反的可能,沒有愧悔,反生惱怒。但後半句,令他神色再變。
皇帝銳利眼神掃過去,只聽薛亭吐字鏗鏘,沉定道:「淮平王裴昶。微臣手中,亦有實證。」
皇帝緊緊盯住他,怒極反笑:「好啊,一個兩個都覬覦朕的皇位。」
他笑容漸顯猙獰,臉龐漲紅至發紫,福裕忙上前勸道:「陛下息怒,當心龍體要緊吶。」
群臣亦跪拜再呼息怒。
皇帝望著空闊大殿,幢幢人影在平滑如鏡的墁地金磚上晃過,耳邊嗡然直鳴,胸腔裡一股氣血逆湧。
下一瞬,他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鮮血來。隨後便暈厥不省人事。
大理寺獄中,四壁陰冷潮濕,幽暗不見天日,唯有壁上零星燈火,晃曳如鬼影。
裴簡倚坐在地上,聽著窸窣動靜,似乎是老鼠啃齧聲。他想起幼時,被宮人捉弄,關進幽暗狹小的黑屋子裡,亦聽到這樣的聲響。
他在那間屋子裡,獨自哭嚎了許久,甚至以為自己再也出不去了。幸而母妃找到了他。門開的一瞬,一線昏昧光亮打下來,照出漂浮的塵埃。他和母妃相擁而泣,卻知道,這樣的日子,遠沒有到頭。
沒有人會為他做主,沒有人會幫他,宮中貴人之多,誰能記起卑賤的他?
他只有母妃,直到母妃也離他而去。她病得那樣重,卻等不來一名太醫。
裴簡在很長一段年月裡,都覺得自己從未從那間黑屋子裡走出。老鼠的啃齧聲、跑竄聲,響在每一個深夜。日子久了,他甚至恍惚覺得,自己也同鼠類無異。
他沒有實權重兵,沒有母族勢力,沒有朝臣根基。只能躲在暗處,慢慢謀劃,鋪路,算計。
他已經扳倒了三皇子,讓二皇子失去聖心,分明只差一步。只要江寄舟及時將矯詔呈予皇帝,便可順利除去太子。又或者,若是殺手得力,太子已該死在下江南的途中。
只差一步,卻是天塹之遙。
苦心經營,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這樣幽暗的屋子裡,耳邊又是老鼠聲。
「吱呀」一聲,在森冷幽寂中劃過耳膜。鏽跡斑斑的門開啟,進來的卻不是母妃。
永無可能是母妃。
一身緋色細綾官服的薛亭款步走到裴簡面前。簡陋的木桌上,燃起一豆燈火,映上他峻肅容顏。
薛亭輕笑了一下,客套地問:「殿下可還住得慣?」
裴簡倚著潮濕石壁,也笑了一聲:「薛大人特意來看我笑話?」
薛亭斂了笑容,平澹吐字:「微臣不過秉公辦事,來錄取口供,望殿下配合。」
裴簡唇畔笑容愈顯譏誚,也不知是在諷誰,涼涼道:「好啊,我必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