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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了,上第二輛!”工程兵營的曹營長也抱著一塊大石頭跳進彈坑之中。
在無人機的爆炸聲中第二輛戰車搖晃著駛過舟橋。
“政委!你受傷了,趕快上去!”是曹營長的喊聲。
“少廢話,第三輛趕快過橋!”政委沒有上來。
“該咱們了!”
司機老陳低啞著嗓子說道,話語好像是被他擠出喉嚨。
小心地發動拖車,老陳把長長的將近六十多噸重的拖車開到舟橋旁邊。拖車輪胎費力地碾上鋁製的舟橋橋面,我能夠感覺到拖車上放置的主戰坦克的重量,舟橋發出刺耳的彎曲聲,拖車不由自主地向山澗傾斜。
老陳艱難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猛然踩下拖車油門,拖車怒吼著一路踉蹌地衝過舟橋。老陳的臉部肌肉隨著卡車的震動也在痛苦地痙攣著。
就在我們衝過山澗的瞬間,舟橋不堪重負地斷裂了。
卡車猛然停住,老陳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極端痛苦的悶哼。
“老陳!老陳!”
蠟黃的臉上老陳的牙齒咬穿了嘴唇,雙腿還在微微的抽搐著,老陳已經昏死在我的懷中。
看見老陳的身體以極不自然的姿勢倒在我身邊,我惶然高喊著,雙手徒然地捧起他流出來的腸子往他肚子裡塞。可是,我無法拯救自己的同胞,老陳輕輕吐了口氣,再無聲息。
“醫生!有沒有醫生!”
我絕望地嘶喊著,儘管知道周圍沒有任何醫療兵。
從老陳腹部一陣陣湧出的鮮血順著他的腸子流到地板上,隨著呼吸的停止,鮮血也漸漸乾涸了,一滴滴地墜落在我腳下的水窪中。
我大口地喘息著,顫抖的雙手死死地抱著懷裡逐漸變冷的軀體,眼睛茫然地注視著眼前血淋淋的老陳,赤裸的雙腳還浸泡在散發著老陳體溫的鮮血之中。
在我後面一直昏迷的司機甦醒了,很快,環顧四周的他明白了一切。
“兄弟,兄弟……咱們還是埋了他吧。”
司機垂著淚小心地從我身邊站起把老陳的遺體托住抱出了駕駛室,他的喉嚨一陣陣發出抑鬱的低號。
我茫然地赤著腳跟隨在抱著老陳屍身的司機後面,渾身鮮血。老陳的雙手無力地垂向地面,他還沒有被送進腹部的腸子一路在地上拖著,一條醒目的血線在路面上越拉越長。
當我們走到舟橋剛才的位置旁邊的時候,發現眼前卻是一幕慘相。
舟橋已經在剛才負載著五十多噸主戰坦克拖車透過的時候被壓斷成兩節掉進山澗裡去了,原來堆放在舟橋下面充當橋墩的幾塊大石頭被巨大的壓力碾成了一堆碎石子。政委斜斜地躺在彈坑邊上,雙手深深地插在泥土裡。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戰士悄無聲息地躺在一起,身上全是血和泥土。
喉嚨裡還在發出陣陣扯心扯肺的低號的司機放下老陳的屍體,縱身跳下彈坑試圖抱起邊上的一位戰士。
“別……”
政委突然舉起手製止了他。政委的手顫抖得令人心怵,手上滿是鮮血。
“都已經犧牲了!全都犧牲了!全都……”
政委呢喃著,嘴角不停地抽搐,兩眼無神地凝視著戰友的遺體。
我的身體像被施了定身術般凝固在黑暗中,觸目的血跡像無數枝利箭在攢射著我的心臟。被抽空力量的我軟軟地跪在彈坑邊上的泥水中。
雨還在下。
終於,夜空中不斷綻開的彈花和噴氣式飛機低空穿行發出的轟鳴聲提醒了我們。
“政委,政委。咱們該走了。”
那個司機小心地碰了一下政委還在抽搐的手臂。
政委還陷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半晌,他費力地摘下了坦克帽,然後奮力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