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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漢子!
我回想起這座城市快被敵人包圍時人們驚慌逃竄的情景。所有通向外面的道路上全是看不見頭尾的車流人流,人們相互踐踏,小孩哭大人喊,一幕世界末日的樣子。
把戰友遺體拖進坑道一處安全地方時我已筋疲力盡。戰爭無情地摧殘著我的健康,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甚至沒有喝過一口熱水。
扎鞋子的繩子大概斷了,腳趾已紮在冰冷潮溼的泥土裡,身體也開始發冷,我緊緊地抱著胳膊將身體蜷成一團。
坑道里空曠無人,黑暗中身旁全是戰友流盡鮮血的殘破屍體,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水,真想喝口水!
要熱水,最好是那種剛燒開的,滿滿一大杯;不行,得再倒點橙汁,是那種可愛的乳黃色橙汁,散發著令人陶醉的柑橘香氣。
鬼子又開始轟炸,我艱難地塞上耳塞繼續蜷縮在黑暗中。
“敵人上來了!準備戰鬥!”
敵人炮擊結束後不久,坑道里響起戰士們的呼喊聲。
戰鬥!
我掙扎著爬起來,拖著步槍走向掩體。
這次雙方地面部隊的交火才持續一會兒敵人就撐不住了,僱傭軍大概還沒有把自己手上的武器摸熟,連戰車上的自動防禦系統都不會用。
留下一輛熊熊燃燒的步兵戰車,鬼子哇哇叫著開始退了下去。
滯留在我們陣地附近的鬼子步兵們卻被遺棄在我們的火力覆蓋之下。
我正起勁地壓制著一個躲在近旁彈坑裡的鬼子的時候,聽見右面有人在喊叫。
“進緊急避難室!進緊急避難室!”
是張廷玉這傢伙,四周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
叫那麼大聲,也不怕被鬼子發現?
我邊掃射邊疑惑地朝他喊叫的地方摸過去。
“是不是那裡有熱水喝?”我昏昏然問道。
“敵人已投下溫壓彈了,快進避難室躲躲。孃的,想死啊!”
張廷玉猛然將我踹進坑道里。
溫壓彈!
我一個激靈,清醒一些。
“媽的,能不能扔溫水瓶下來。那樣老子肯定會在陣地上等著。”
我邊唾罵著扔炸彈的那個鬼子三代祖宗邊晃晃悠悠走向避難室。
戰士們三兩個地跑向避難室,所有的人都在邊跑邊高聲叫罵。
對我們這些堅守陣地的步兵來說,溫壓彈幾乎就是索命的無常。
在溫壓彈的巨大殺傷威力面前,躲避得稍微緩慢或者沒有堅固的工事藏身,或者沒有氧氣面具可供呼吸的人,沒有誰能夠逃脫死神的追逐。
我們的陣地構築在最靠近城市的東面高地。城市原本就是戰略樞紐,佈置了大量的防空部隊和守備部隊,並且工程兵構築了大量的坑道工事。在戰爭全面爆發後,工程兵部隊在這一帶進一步構築了縱深三十多公里的橢圓形防禦陣地,其中也包括離城市不遠的那片連綿山脈。所有重點的抵抗樞紐工事都構築了單獨的三防設施,以保證守備部隊能夠抵禦敵人溫壓彈的攻擊。
敵人在最開始向環形防禦陣地進攻的時候其空中支援部隊無法順利參戰,設在城市裡的防空部隊一度把敵人的作戰飛機驅逐出七十公里以外。得不到空軍有力的支援,敵人地面部隊顯然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但隨著防空部隊導彈的逐漸短缺,敵人空軍加強了對地支援。一開始敵人先使用普通的防區外撒佈彈藥,但隨著重型的鑽地彈和燃料空氣炸彈、次聲波炸彈的運達和投放,我們的防禦部隊傷亡大幅上升,犧牲的戰士中很大一部分是被鬼子的燃料空氣炸彈和次聲波炸彈奪去生命的。鬼子也乘機逐步縮小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