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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譯年暑期不待在北京,他回申市陪父母,然後八月就要入職某網際網路大廠,兩人都處於很忙碌的狀態,聯絡的頻率明顯降低,只有時箋晚上坐地鐵回校才有機會聊上兩句。
直到第二週末尾,時箋才見到了她的這位老師——性格很嚴肅,公事公辦,基本上沒見她露過好臉色。唯一讓時箋心裡好受一點的是,這種生人勿近的態度並非只針對她。
崔成靜對她愛答不理,大機率只是因為她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
時箋原以為一開始的兩周已經是地獄模式,沒想到後續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染料廠的新聞報導素材基本採取完畢,崔成靜把專家訪談的部分直接丟給時箋,讓她負責剪輯。
學姐知道這件事後驚呼:「老天!這種一般都是編導和後期處理吧,再不濟也應該你老師自己做。讓一個實習生來剪,這不是明晃晃的刁難嗎?」
時箋根本不會剪輯,但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她從頭開始,那天一直學到凌晨三點,沒有回學校。
空蕩蕩的辦公室,蒼白的頂燈照耀下,只有她一個人。周圍很安靜,只有滑鼠和鍵盤發出的噠噠聲。
時箋盯螢幕盯到頭暈眼花,眼睛乾澀到疼痛,還是進度緩慢,完成剪輯的成片長度連2分鐘都不到。
窗外的大廈零星亮著一些璀璨的燈火,時箋望出去,忽然覺出一陣鼻酸。
北京這樣的繁華。
也許她只是一顆輕如蜉蝣的灰塵,但還是會希冀這樣的城市有一處繁華是真正屬於她的。
辦公室區域只有她頭頂那一方明亮而落寞的燈光,其他地方都是昏昧的沉寂,時箋找到茶水間的位置,蹲在那棵無人問津的金錢樹旁邊,給陸譯年發微信:【你睡了嗎?】
她等了好一會兒,聊天框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半晌,時箋用手背抹開眼淚,將腦袋埋進臂彎裡。
——這段時間一直感覺很糟糕。
崔老師是資深記者,一開始就讓她做很難的東西,時箋覺得自己這兩年好像白學了,什麼也不會。
於是就拼命地補課,每天24小時連軸轉,但還是得不到對方一星半點的認可。
她有時會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做這一行——明明旁人都曾誇讚過她聰明,為什麼她卻感覺自己如此愚笨。
真的好吃力啊,那種無論怎麼做都做不好的感覺,掙扎到窒息的姿態令人絕望。
時箋穿「海」送她的漂亮的西裝套裙,雙臂環繞,用力擁抱住自己。
酸水從心裡湧上來,她想哭,但生生掐住掌心,把淚水逼回去。
不能哭。
時箋努力深呼吸,將情緒慢慢地平復下來。
不知怎麼,倏忽又想起「海」對她說,事情太多也可能導致注意力不集中,但那不並代表著你不聰明。我覺得你很靈光,你只是缺少一點「魔力藥水」。
自信,那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麼誰還會相信她?
方敏每天只需要整理整理訪談錄音,七八點就可以下班,過得無比暢快,難道這樣的工作內容會比自己的挑戰性更大?
但是就這麼渾渾噩噩過兩三個月,對方又學到了什麼呢?
一個下午找100個聯絡方式,或者收集200篇論文,又或者讓她一個大二學生來做最難的成片剪輯。
也許不是因為想刻意刁難她,而是因為老師對她的要求更高。
只有足夠努力,才能夠配得上這種期望,才能夠獲得成長。
時箋覺得腹部有什麼東西硌到自己,她直起身體,下意識伸手摸向西裝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