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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意依舊靠著龍首，同他說：&ldo;累了，歇一會再走。&rdo;
陸晉點點頭，席地而坐。
空氣中飄散著血的腥甜，自雲意這方望過去，他髒汙的長袍上沾著大片大片的血跡，向內，還不知如何慘烈可怕的傷。她不敢，也不願去看。只能透過薄薄一層鵝黃暖光，細細看他俊朗無雙的臉孔。企圖在這一刻，將這些幾近完美的輪廓刻進腦中，藏進心底。
&ldo;二爺，我有話要說……&rdo;
陸晉抬頭，望向她，粲然一笑，&ldo;都到這個時候，你想說什麼都成。&rdo;
笑不出來，面無表情，她只能清了清嗓子，將心中思量許久的話語，柔聲訴與他聽，&ldo;工部尚書劉明德，玉慶三年進士，為人清廉正直，卻過於迂腐，其下又有工部侍郎曹平讓，擅工事，有大才，卻貪於女色，難堪大任，這兩人，你今後仍將其留任，工部尚書另選親信，令他二人共事，互為監督，各展所長。可在河工、官道、宮城各處大有建樹。再有吏部侍郎趙德渝，郎中荀有珍，此二人貪腐，若投誠，必殺之。&rdo;
陸晉望住她，不明所以。&ldo;你這……說的都是什麼？&rdo;
雲意道：&ldo;自然都是好話，你只管聽，我隨口說而已。&rdo;頓了頓，整理思緒，繼續說，&ldo;兵部沉痾難返，此中所有人都不可用。另有定遠侯長子孫達，曾率三千人大勝女真於北交河，年紀尚輕，他日或可當大用。戶部只有一個平織周可用，改革稅收，補全&l;一鞭法&r;，為後世謀福祉。定朝之後，需重用禮部之臣，與四方交好。此番國破，在於兵弱人散，吏治不清，更在於孤軍奮戰，未有外援。再有一人，玉慶九年告老還鄉的於閣老，天下之才三分，他佔其二。&rdo;
陸晉悵然，&ldo;我與你共赴生死，絕不會丟下你一人在此。&rdo;
她撫著胸口，長長舒上一口氣，平緩過後才說：&ldo;你的身份、血統，始終是大忌，任何時候隨意捏出證據來，處處都是致命傷。你聽著，待你入京，務必秘密拿下馮寶，把我常帶的碧璽釧子給他，逼他交出傳國玉璽。馮寶看著我長大，與我情分非同一般，他見了碧璽，又思量前程，自然傾力相幫。待時機成熟，你只需造一個祥瑞獻世，拿了玉璽你就是天命所歸。真天子，任他們說什麼也沒作用。&rdo;
&ldo;你究竟想做什麼？&rdo;
她莞爾笑，卸下包袱，遠比先前輕鬆，&ldo;你信不信，我還會看相算命。&rdo;
陸晉皺眉，&ldo;那你說，咱們這回能不能出去？&rdo;
雲意搖頭，故作神秘，&ldo;是耶非耶，天命已定，又如何有你我置喙之地。只不過我看得見你眉心有字，你猜是什麼？&rdo;
他挑眉道：&ldo;總歸不是&l;王八&r;兩個字。&rdo;
&ldo;天命所歸‐‐&rdo;
&ldo;你又來搶道士的活計。&rdo;
雲意笑得無奈，&ldo;只求他日戰場相見，二爺大發慈悲，給顧家留一條血脈，北上高麗也好，送往南洋也罷，天高海闊，山長水遠，再不踏足中原故土。&rdo;
&ldo;你越說爺聽得越糊塗。&rdo;
她將身子稍稍前傾，伸出食指來輕輕點一點他鼻尖，笑容似雨後初初綻放的蓮，帶著未來得及消散的露水，與新生的一抹嬌羞。
含著笑，又是嗔，又是嬌，&ldo;傻子……&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