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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土地很有潛力,”蘇格蘭人說,“可以種奎寧、蠶桑、豆蔻、蘭花。”法官對土地的農業價值不感興趣,但還是去看了,就為相信這個人的話——一位有名望的紳士的話——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他騎著馬前行,推開門進入那片閒置的空間,室內的光線昏暗如隱修院,隨著外面陽光的強弱而改變。他感覺自己正進入一個感性世界而非一棟房屋。地板顏色很深,幾乎是黑色,鋪著寬寬的木板條;天花板一稜一稜的,好像鯨魚的胸腔,木料上仍能看出斧頭砍過的痕跡。壁爐用河裡的銀色石塊砌成,閃著細碎的光。繁茂的蕨類植物毗連成片蔓延到窗內,長著青銅色絨毛的孢子蜷曲著,小小的身形覆蓋在植物裸露的硬痂上。他知道自己會逐漸瞭解這裡的深度、寬度、高度以及一種難以表述的空間。羽毛鮮豔的鳥兒在外面疾飛、鳴囀,喜馬拉雅山層巒疊嶂,綿延不絕,發光的山峰讓人自覺如此的渺小,甘心放棄一切,將一切傾空而出。法官將住在這裡,這是一個殼,一隻頭骨,他是一個住在自己國家裡的外國人,這次他無需學習語言,想到這點不禁心生慰藉。
他再也沒有回到法庭去。
陪賽伊一起離開的還有一位來修道院學習財務體系的修女,現在她要去大吉嶺。從臺拉登到德里,從德里到西里古裡,她們觀賞著車窗外的鄉間生活全景,印度一如既往地古老。女人們頭上頂著柴火走過去,因為窮,莎麗裡都沒穿襯衣。“丟人,丟人!我知道你的名字。”修女高興地說。很快她的興致就沒那麼高了。正是凌晨時分,鐵軌邊排了一溜排的光屁股。靠近了看,原來是幾十號人在大便,隨手用鐵罐裡的水沖洗屁股。“骯髒的人!”她說,“貧窮真是無可救藥,沒法說,真是沒辦法了。他們幹嗎非要在這兒做這種事?”
“因為落差,”她旁邊一位戴眼鏡的學者一臉嚴肅地說道,“鐵軌離地面有落差,所以是個好地方。”
修女沒搭腔。至於那些大便的人,他們根本不在乎火車上的人是否看見了他們繃緊的後臀,他們是毫不相干的兩種人——甚至不屬於同一個物種——就當是隻麻雀在一旁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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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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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 第七章
噢,外公更像蜥蜴而非人類。
狗更像人而不像狗。
賽伊的臉映在湯勺上,上下顛倒了。
為了歡迎賽伊,廚子特地用土豆泥做了個汽車模型,他努力回憶起這久已遺忘的技能,都是另一個年代的事了,當時他也是用土豆泥捏出喜慶的城堡,上面裝飾著彩色紙旗,魚都裝了鼻環,豪豬的背脊上插滿芹菜作刺毛,還在假雞下面放了真的雞蛋,頗有趣味。
土豆泥汽車用西紅柿片作輪子,再覆蓋上一層錫箔紙作裝飾,這錫箔紙已經有年頭了,廚子一直把它當稀有金屬對待,不停地洗啊、晾啊,用完了再用,直到變成碎片,皺成一團,都捨不得扔掉。
汽車放在桌子中央,旁邊擺著槳葉形狀的羊排,浸過水的豆角,還有一棵花菜,上面澆了一層乳酪醬,看起來像壽衣裹著的人腦。每道菜都熱氣騰騰,散發著食物香味的熱氣凝結在賽伊的臉上。等氣霧散了些,賽伊又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另一頭的外公和他旁邊椅子上的狗。瑪特微笑著——法官似乎並未注意到賽伊的到來。他又瘦又小,穿著白色襯衫和腰邊係扣的黑色褲子。衣服已破損但很乾淨,都是廚子熨燙的,他什麼都熨——睡衣、毛巾、襪子、內衣和手帕。法官的臉看起來遙不可及,有種白粉敷在深色面板上的感覺——或者只是由於蒸汽?從他那邊隱隱傳來一陣古龍水的味道,聞起來有股抗生素的藥味,不太像香水,更像存放過久的液體。他的臉呈坡形,長著寬大無毛的額頭、鷹鉤鼻子和內含的下巴,幾乎看不到嘴唇。他不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