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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既定,一群人急急忙忙趕到西廂,戴孝帽,換白衣。起靈那刻,我心中五味雜陳。眼前這個面色慘白,已僵硬多時的男屍,是父親的弟弟。我的三叔。
入棺瞬間,奶奶像每一個哭喪的老人家,哀嚎不止,我的兒,我的兒啊。你……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黑手套的到來,會讓她真的要失去這個從小寵溺的兒子的緣故。
接著哭起來的,是扶著奶奶的姑姑。小兔牙見媽媽流眼淚,妹妹又丟了,小人胸口起伏几下,吭吭吭抽咽起來。
我本沒有眼淚,只是死死盯著三叔的遺體,你還有思想嗎,你還會動嗎,你把小虎牙藏哪了。還有沒一丁點可能,這一切只是誤會?
棺蓋一合,哭聲陡增,這都是我的至親啊,作為唯一的男丁,我走到葬儀前列領路,心中升起巨大的痛楚。我曾懼你,敬你親你,如今卻又恨你。如果你還會睜開雙眼,你該如何面對這一家老小?你因何失了心性,要做這樣滅絕人倫的事情!
送葬隊伍緩緩前行,進了山陵幽暗的前堂大門,再沿著階梯下行,過兩道門,入盡頭的地下墓室。
兩個漢白玉大棺並排躺在墓室中央,一張棺口大開,等死者入住,好像玉娘,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別哭了,會好的。
三叔被放入玉棺的當口,我轉頭抹淚,卻被一個小手扯了扯衣襟。是同樣一身白服,帶著孝帽的小貓兒。長頭髮束起來,穿過白綾,紮了個馬尾。
怎麼她穿啥,都這麼好看?
不過這樣被一小妹妹勸,也太丟人了。沒事,我表情頓時略屌,說。
蓋棺定論,又鎖上兩道門,退出大堂,挨個在裡面上了香。大家又都出來,回別墅的路上,開始商議分頭找小虎牙的事。誰去家裡,誰負責多帶幾個人過來,誰搜哪塊。
我跟斯道先上前面小林子裡瞧瞧。黑手套不由分說,把我一拉,壓著嗓子說,跟我來。
這時候,山上的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很大,很圓,很亮。可能跟剛經歷了葬禮有關,心理作用。總覺得透著幾分古怪。
林子裡停著一輛車,看大小感覺是越野,燈亮起來,仔細分辨,竟然是輛路虎。
黑手套迅速從後備箱,車內,搞出一大堆銀光閃閃的東西。幾個箱子,基本是冷兵器,有匕首,弩,工兵鏟,電棍,繩索,還有一些看著親切,卻叫不上名字的工具。他隨手挑揀,熟練的往自己身上裝備。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忍不住問。
現在什麼都幹。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快挑兩樣順手的,黑手套一邊說一邊仰起了頭:看那輪超級月,你三叔等的就是這天。估計現在,他已經可以動了。
超級月亮,三叔開始復生?
我翻檢箱內物品的手,就那麼輕顫起來。
因為實在不知道,等下進了山陵,如果看到挺屍幾天的三叔從玉棺中坐了起來。面色紅潤,雙眼圓睜,活蹦亂跳,我該怎麼向他打招呼。
可事已至此,只能麻著頭皮,涼著脊背,硬上。
這玩意兒不錯。目光所及,我心裡一動,從一排短刀裡抽出一柄匕首,握手冰涼,刃如秋水,造型古樸端正又簡潔凝練,不輕不重,不長不短,揮一揮。很容易使力的感覺。
黑手套怔了一下,呆瞧半晌,隨後輕嘆:唉,真像。我瞥了他一眼,便只顧把玩端詳,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當時,我並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柄利刃,最初的主人,就是我爺爺。
回山陵的路上,除了明晃晃的月光,急匆匆的腳步響,一片死寂。不安而又詭異的氣氛中,黑手套突然開口:放心,我們是不會死在這的。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