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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永達洗了臉和腳,黃ju芬端起盆子出去要倒水時,他才發覺她的臉上滋潤了些,眼睛也亮了許多,有了精神不說,眉宇間還掛著一縷無法掩飾的高興。大概在黃ju芬看來,做了&ldo;社員&rdo;以後的祝永達的命運從此便會有一個大的轉機,她為他而高興。既然她不能給予祝永達肉體的歡悅不能用肌膚相親相愛,就用一顆心去愛,用她的舉動、眼神、氣息乃至全身每一處能傳達愛的部分去傳達她對他的愛。祝永達對她更是體貼入微,自從那天晚上黃ju芬在被窩哭過之後,祝永達在她面前不再抱怨,即使心裡不痛快有怨氣也再沒有表露過。每次她病倒以後,他就給她請醫生,對她的病從未延誤過,家裡哪怕沒有吃鹽的錢,也得有給她治病的錢。從做了祝永達的妻子的第一天起黃ju芬就十分內疚,她常想,即使自己死在祝永達的身底下也心甘情願,他對她那麼好,她已經十分知足了。她知道,即使她保養得再好也延長不了多少時日,與其這樣苟活還不如死在祝永達的懷抱中。好多個夜晚,她脫得一絲不掛向祝永達跟前蹭,祝永達無動於衷,顯得很平靜。她就說:&ldo;你來呀,我想你,想要。&rdo;祝永達撫摸著她慘然一笑:&ldo;不行,你想也不行。&rdo;她絞在他身上摟住他挑逗他。慾火點燃了,在兩具活生生的肉體之間燃燒,燒烤得祝永達直喘粗氣。祝永達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自己,彷彿要用自己的雙手硬把鋼一般的慾望壓彎折斷,他像哄孩子似的對她說:&ldo;聽我話,等你身體好了,我天天晚上摟著你睡,叫你受活。&rdo;她沮喪地說:&ldo;你不要揀好聽的話說給我聽,我是啥病我知道,我是好不了的。&rdo;祝永達說:&ldo;你不要胡思亂想,靜下心來養病,慢慢就會好的。&rdo;她說:&ldo;你不怨恨我嗎?&rdo;他笑了:&ldo;哪能呢?&rdo;她說:&ldo;你真的愛我?&rdo;他說:&ldo;真的,我就是一輩子不睡你,也是愛你的。&rdo;她哭了,她摟住他嚶嚶地哭。他的善良使她感動不已,哪怕他不愛她對她有稍許的憐惜她也會感動的。他越是疼愛她憐惜她,她越內疚越傷感。她覺得她欠他的太多太多。黃ju芬的一隻手臂纏住他一隻手在他那兒撫弄。祝永達強行按捺著自己,他那清醒而頑強的理智使他自己也覺得害怕,這會兒,他對自己看得很清。他不能只顧自己一時的受活而將她推向深淵或者說要了她的命。說他不想,那是假話,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偎依在他的身上,他能不想嗎?村人常說,渴了吃雪,飢不擇食。一閃之念,他就會毫無顧忌地進入她的身體,她是他的妻子,他有理由這樣做。可他沒有,他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自己:她是個病人,要替她著想。不是祝永達意識不到黃ju芬連累了他給他帶來了無法言說的痛苦,不是的,而是他覺得他有責任照顧她憐惜她。他對她的感情是同情多於愛情。真正的愛情是肉身子和精神的共同參與,沒有肉身子,就好像一臺石磨子,差了一扇子,再磨也磨不出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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