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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聽說你中出來了,真是讓為父大感意外。只不知你是湊巧僥倖呢,抑或是別的什麼?我知道李家三郎素日跟你走得近,他又交遊廣闊,出手闊綽……”
品南“哈”地一聲笑,站在那裡隨意道:“父親不會是以為兒子作弊了吧?不就是個童試麼,還用得著那麼費事?”
“不就是?好大的口氣”曾雪槐緊緊地皺了眉,定睛瞅著品南,既驚且怒,“八十歲操童子業的還少嗎?多少人考了一輩子,考得鬍子頭髮都白了,也不見得能考出一個秀才來呢以你這樣的資質,豈能一試便中?”
品南挑了挑眉,有意無意地扭頭望了葛氏一眼,唇邊笑意漸深,嘆了口氣,方閒閒笑道:
“若非七年前我不走運地吃壞了肚子,臨上場那天偏偏上吐下洩,高燒不退,說不定兒子九歲那年便已中出秀才來了。結果竟然弄到現在才中,兒子已經嫌晚了。”
曾雪槐驚詫地瞪視著品南,突然覺得他什麼地方和往日有些不同,一時竟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葛氏則臉上顏色大變,端著茶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曾雪槐終於吃力地清了清嗓子,冷笑一聲:“越發輕狂了你說這是你自己考中的,好,你只把《聖諭廣訓》一字不落地背給我聽聽,我便信你這回。”
品南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你笑什麼?”曾雪槐臉上有些漲紅,惱怒地瞪著品南,連聲道:“輕狂不成體統”
品南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定睛望著曾雪槐,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笑可憐天下父母心……父親便是想給兒子找個臺階下,也不用只讓兒子背個聖諭就算透過吧?那《聖諭廣訓》兒子四歲時便已爛熟於胸,所有應試童生皆能倒背如流,何需再考……”
他搖了搖頭,笑道:“不如兒子把當場所作策論一則念給父親聽聽如何?”
曾雪槐驚愕而茫然,不由自主便點了點頭。
品南信手將披風解下遞給旁邊的丫頭,雙手背後,低頭在房中踱了幾步,方沉聲道:
“論題為:晏子曰:國有三不祥: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所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試論也。”
“兒子對之:
所貴於甘德者,能臨天下之謂也。虞書曰:臨下以簡。而後世任數之主,乃欲於其察察以窮之。過矣夫天下之情偽,蓋嘗不可以勝防;而人主恆任其獨智,鉤距探索其間,其偶得之也,則必喜於自用;其既失之也,必且展轉而疑人。秉自用之術,而積疑人之心,天下豈復有可信者哉?‘
房中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一清二楚,曾雪槐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望著面前丰神俊朗的長子,聽著他侃侃而談,忽然陷入了一種神思恍惚之中。
他沒法子相信,這個氣定神閒,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帶著凜然貴氣的年輕人,就是自己那個憊懶放誕的紈褲兒子?
一夕之間,在他身上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鉅變,令他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這篇策論,構思嚴謹語言凝鍊自不必說,隱隱還有為曾重和曾雪槐父子鳴不平之意閃爍其中。
曾雪槐的嘴唇抑制不住地有些哆嗦,眼角不覺有些溼潤,卻說不出一句整句的話來,唯有不住地點頭,喃喃道:“好,好……”
葛氏臉上的笑仍掛在那裡,眼中的驚愕之色卻是直潑了出來,手僵僵地扣在茶碗蓋上,半天沒動地方。
品南笑著走到她背後,兩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俯頭在她耳邊低聲笑道:“兒子能有今日這一點不足掛齒的小小成績,和母親的悉心栽培豈能分開?您放心,這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從今以後,兒子一定會讓您驚喜不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