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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按大夫開的方子給她配齊了藥帶在身上,但曲兒已燒得昏昏沉沉,身邊只橫七豎八躺著一地同樣苟延殘喘的病人,無人照料,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果然,她拖到第五天晚上就死了。
曲兒的屍體同樣被拉去了義地亂墳坑裡草草埋了。葛氏賞了曲兒的母親四十兩身後銀,也就完了,
三姨娘和清娘在西偏院裡關了七天,直到確認沒有被曲兒傳染上,才放了出來。
玉鳳素日跟曲兒關係不錯,聽到這個噩耗後十分難過,大哭了一場,又偷偷替她連燒了七天的紙,才算稍稍安了心。
阿離想著曲兒雖然腦筋不大靈光,但素日見人嘻嘻哈哈地沒什麼心眼兒,對自己也一向尊敬,年紀又小,卻死得如此悽慘,也不免心中唏噓,也在玉鳳悄悄為她設的供桌上上了一炷香,默默祝禱了一番。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的是,兩日後,阿離也突然發起了高燒。
因府中除了曲兒一例,再沒有旁人感染過傷寒,阿離最近也沒跟曲兒接觸過,所以一開始誰都沒往那上面想,只以為是普通的著涼感冒而已。
直到大夫來看過後,驚慌地向曾氏夫婦稟報說“象是傷寒的症狀”時,曾雪槐一下子懵了。
“你不會看錯吧?”曾雪槐雖然強自鎮定著,聲音裡也控制不住地有些發抖。
大夫取下蒙在臉上的面罩,苦著臉道:“小醫最近天天都在診治傷寒病人,不會有錯的……”
曾雪槐將手撐在桌子上,吃力地緩緩坐了下去。
“老爺,六姑娘不能在家裡住了……”葛氏輕輕道。
曾雪槐的臉因為痛苦而微微抽搐著。他當然不會象那些抓不起藥看不起病的窮苦人家一樣,把阿離送到土地廟去集中治療;卻也不能留在家中。
朝廷有規定,患了傷寒疫症的人一律要遷出隔離,曾雪槐乃是朝廷大員,又一向嚴於律已,自然不會違制。
“如今看來,只能委屈六姑娘,把她暫時遷到別院去了。”葛氏嘆了口氣,垂眸道:“也是沒法子的事。”
曾家在西郊有一處夢湖別院,依山靠水而建,還是曾重早年所建。曾家人除了老太太在世時,偶爾夏天時曾雪槐會陪著過去住上幾天,其他時候都是空在那裡。
那所別院很大,原先曾老太太過去住時,帶著二十幾個人同去,尚顯得空空落落的;如今阿離是過去隔離,自然不會帶很多人,病病弱弱一個小姑娘,帶著三幾個下人,獨自住在那樣一個幽僻的去處……單是這樣想一想,曾雪槐都覺得不能接受。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吃力地啞聲道:“不然就在咱們家裡,專門闢出一個院子來讓阿離過去養病……”
不待他說完,葛氏便皺眉道:“老爺心疼女兒是沒錯的,只是在自己家裡,只怕下人大意,萬一不小心過了疫症,滿府裡傳開,豈不壞了?小心些總沒壞處的。”
曾雪槐自然明白,只是愛女心切,衝口而出罷了。
“只是幾個女娃子,單獨住在那邊,若是有土匪去騷擾怎麼辦?便是去幾個小蝥賊也受不了……”
他一跺腳:“罷罷,就讓韓總兵從江北大營裡抽調一支精勇,過去替她們巡視幾天罷。”
阿離卻絲毫不知道曾雪槐在為她的病焦心。
她發著高燒,身上滾燙,腦子裡忽明忽暗,昏昏沉沉中覺得自己被人移到了一張軟榻上,繼而抬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顛覆,半醒半睡中也不知行了多久,終於停住了。她重新被抬下車,終於又躺在了厚實的床鋪上。
空氣中似乎隱約飄來桂花的香氣,那甜絲絲的味道讓阿離覺得安心。不斷地有人過來替她診脈,屋子裡有喁喁低語聲,輕悄的腳步聲,衣裙的沙沙聲;再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