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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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花媽手中的馬蹄針(縫紉針)煜煜閃光,一雙視力不完美的眼睛溜著刑警。
“我們為九花的案子來和你們談談。”裴菲菲說。
“人都煉了(火化),還談啥?”田大巴掌頓然浮上一層陰霾,臉上的秋天朝深處走去。
“案子還沒破。”裴菲菲說。
“那是你們警察的事。”田大巴掌漠然地說。
“兇手目前還沒抓到,因此……”
“那也是你們警察的事。”田大巴掌說,彷彿九花的死與他們沒一點關係。
“難道你們不想嚴懲兇手,告慰死者在天之靈?”卓廣輝說。
“人死如燈滅,告訴啥她能聽到啊?”田大巴掌哀傷地說。
九花媽窩下頭去穿蘑菇串,一排傘狀的蕈子在女人面前有序地生長。
“誰也無權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卓廣輝進一步做工作,說,“從古到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是嗎?”
“天涼了,到屋子裡坐吧。”田大巴掌直到現在,才禮讓來訪者,淡淡的一句話,是一個良好開端,表明是一種接受。
“謝謝,我們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地窨子。”裴菲菲說。
“有什麼好看,又潮又黑。”田大巴掌走在前邊,到門口,他回身對院中的女人喊:“找(摘)點菇孃兒來!”
地窨子在東北已有兩千多年曆史,發明者是漁獵民族,“夏則巢居、冬則穴處”,這種穿地為穴的屋子,就是地窨子。
田家的地窨子在背風向陽的山坡,向地下掘幾尺,房柱上有檁子椽子葦芭草把,兩鋪火炕,一鋪閒置很久,疊放一雙花被。
田大巴掌點燃自制的燈,材料很簡單,一隻鋼筆水瓶子,蓋是薄鐵片捲成的圓筒,裡邊透著線芯。地窨子霍然明亮起來,刑警聞到柴油的氣味。
“坐我閨女的炕上吧,乾淨些。”田大巴掌說。
刑警坐在那鋪閒置的炕上,炕蓆是葦子的,大小是照著炕量身製作的。
“九花愛乾淨,她媽天天打掃。”田大巴掌說,他開始琢磨用什麼招待客人,指使老婆去摘菇孃兒算其中一個內容。他解釋說:“我不喝茶,家裡沒預備茶,喝白開(水)!”
“不渴,別忙活啦。”卓廣輝說。
“那,咱就以實為實。”田大巴掌說。
卓廣輝幾次瞅那雙大巴掌,覺得它也沒那麼令人生畏和討厭。
裴菲菲的目光從疊著的花被子移到炕間,見到幾片艾蒿葉,乾枯的艾葉顏色愈加灰白。
田大巴掌巴掌大心不大,且很細緻,他注意到女刑警望艾蒿葉出神,就解釋說:“放它驅蟲子,九花怕蟲子,再說放它氣味也好。”
吱呀,木板門缺油潤滑滯澀,九花媽走進來,用前衣襟兜著東西,直接傾倒在炕上,說了對刑警的第一句話:“吃菇孃兒,槓口(煞口)甜!”
紅菇孃兒,黃菇孃兒堆在炕上。
似乎這樣的開頭走訪就能很順利,事實不是這樣的。說到九花,最先扭過頭去的是九花媽,這女人哭有些特別,只聽得見抽氣,是真正的啜泣。
田大巴掌撅手指,發出咯吧咯吧的清脆響聲。
第一部 第十九節(2)
裴菲菲覺著自己的心也給那雙大巴掌撅得隱隱作痛,她說:“九花不能就這樣死啦。”
地窨子靜了起來,只有兩種聲音,咯吧咯吧的撅手指和低沉的啜泣。
許久,九花媽突然問:“誰殺了咱九花?”
“到目前為止,黃毛嫌疑最大。”卓廣輝說。
“黃毛對她那麼好,怎麼會殺她呢?”九花媽嘟噥。
田大巴掌到青蘋果酒店,是九花硬別去的,用他自己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