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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背的時候,在她看不到他的時候,他是不是就這副樣子呢?
李悅蹭到賀蘭靖身邊,雙手攏過他的長髮,以指代梳,一下一下由頭至尾給它們梳理順暢。
賀蘭靖茫然地回過頭,眼睛裡的神采一點點慢慢匯聚,最後落在李悅抓著他頭髮的手上。
“有頭繩沒?”
潔白的小手與烏黑的長髮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停滯了半響,低頭自腰帶間掏出一根紅色緞帶遞給李悅,表情溫馴得像個聽話的小孩。
這用紅緞帶的世子跟那喜兒怕都是可憐人,李悅腦子裡莫名地生出這樣的感想。
李悅只會簡單地把頭髮低低地紮成一束,年輕的臉龐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
在接近皇室陵墓的地方,雜草盡除,代表著皇室象徵的紅牆黃瓦在那些大人物逝後仍彰顯著他們身前的地位。
陵園內寥寥幾個年老的內侍僂著身,一下一下緩慢地將落葉掃至石路兩旁,雀鳥在長滿硃紅色果子的矮樹冠間飛竄,過百歲的大樹高聳的枝冠給藍天添上些黃綠顏色,清幽中蘊著勃勃生意,這裡的景色與一提起墓地就想到的“肅殺”這個詞毫不相干。
慢步緩行中,賀蘭靖把李悅帶到一處陵墓前。
“這是父王和母妃的墓碑,其實在那裡面躺著的只有父王一個……”
“父王為圓母妃的心願,不顧祖宗家規,把母妃的遺骸送回故鄉安葬,此處只是一副衣冠冢。”
“王爺對皇妃真是用情至深。”
她只知道王爺夫婦是英年早逝,具體緣由無從得知,但聽賀蘭靖這個開場白,裡面必定有故事,說不定還是皇家秘辛。
“在我記憶裡,父皇總是隔得遠遠地看著母妃,母妃從來都沒正眼看過他,也從沒笑過,甚至每次看到我都好像很厭惡的樣子。剛開始我不懂,不明白為什麼母妃不肯抱抱我,就算我哭她也不理我。後來聽下人們私下說母妃一直埋怨父王,認為要不是父王請求皇上把作為妃子候選的她賜給父王,那賀嘉派去增援母妃部族的援兵就能及時趕到,母妃的部族就不會落得被人滅族的下場。”
賀蘭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只是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只是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墓碑,李悅知道他其實還沒有放下,甚至這事早在他心中積澱成石。
“儘管後來父王親自披掛上陣,剿盡母妃的仇人,但母妃依然怨恨著他。為了補償母妃,父王答應放她回去故土,誰知就在這時御醫診斷母妃懷有身孕。父王得知後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放母妃離開,而我,便作為母妃回鄉夢碎的證明來到這個世上。”
如果自己有機會回去卻被人生生把那個機會奪走,設身處地地想,李悅相信自己必定也會很痛恨那人。
“誕下我後,母妃的身體每況愈下,在我五歲那年終於撒手人寰,父王親自把她的遺骸送返故里。父王認定母妃的逝世是他一手造成,在那個冬夜,他終於抵不住內心的譴責,一劍刺穿自己的心臟。我想他一定是忍受不了內心的疼痛才這麼做,那日距母妃的忌日還不到四十九天。”
原來王爺是自盡的,怪不得人人都不願提及。
“說什麼王爺王妃鶼鰈情深,那都是蒙人的。”
“靖。”
李悅手伸過去給賀蘭靖順著背表示安慰,遠遠看去,一個小個子煞有介事地安慰高她三個頭的人,畫面有些滑稽。
“我沒事,你以為我哭了?”
李悅不語,只指著他心臟的位置。
賀蘭靖愣了愣,那一剎,李悅覺得似乎窺見了那滿不在乎的面具下的裂痕,但很快又被他遮掩過去。
笑著颳了下李悅的鼻子,賀蘭靖伸了伸懶腰說:“聽了這麼長的故事,該回去了哦,再不回去,有人可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