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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蒲松齡也是一位能將藥名嵌入小說的作家。他的《聊齋志異》中有不少有關醫藥的描寫,他還發明瞭桑菊茶,作為治療和預防疾疫的日常飲劑。作《蕩寇志》的俞萬春更是深通醫道,一度曾懸壺西湖之畔,濟世活人。
在中國的文學名著中,融入醫事藥方的莫過於《紅樓夢》與《鏡花緣》。據統計,《紅樓夢》中有中醫術語名詞百餘處,有方劑四十五個,中西藥物一百二十七種,病案九個,涉及內外婦兒各科。《鏡花緣》中的醫藥描寫則更為具體,涉及的病種更是十分廣泛,如痘疹、便血、痢疾、中暑、外科的跌打損傷、婦科的崩漏胎產、兒科的高熱驚風等。不但有醫案病理,還有具體的加減經方和傳世驗方。難怪錢鍾書先生寫《圍城》時,有方鴻漸的老太爺讓他在鄉下閒暇中,抄錄《鏡花緣》中方劑的情節。從小說中摘取方劑未免過於迂腐,大概是為了消遣而已。曹雪芹和《鏡花緣》作者李汝珍都不是醫家,但能以如此精深的醫學知識融入文學作品,足見他們學識的淵博,也可見除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外,醫藥方面的修養也成為舊時代文人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
清初文人傅山,字青主,是位極有個性且十分淵博的通儒。他的詩、文、書、畫成就都是極高的,同時他也是位專業醫家。他精通內、外、婦、兒各科,尤以婦科為最。他的《傅青主女科》是清代傳世的婦科專著,至今仍是傳統醫學中必讀的經典之作。傅山廣交遊,既與終身不仕清的顧炎武有交誼,也與有“貳臣”身份的曹溶有往還,顧炎武還曾為他的醫著作序。
“不為良相,則為良醫”的思想歷來在中國士林中有著極大的影響,後世將這句話或繫於諸葛亮、或繫於范仲淹所說,其實表達了一種儒者為醫的無奈,也表達了一種文人的社會責任感。
醫學家中有很高文化造詣的人也為數不少。清代吳門溫病大家薛雪(1681—1770年)就十分突出。薛雪字生白,號一瓢,長洲(蘇州)吳縣人,與葉桂(天士)齊名,同是清代吳門名醫,至今影響卓著。他曾選輯《內經》傅青主(山)草書原文,成《醫經原旨》六卷,後來門人弟子又輯成《掃葉莊醫案》和《薛生白醫案》。薛雪所著詩文甚富,有《一瓢齋詩存》、《一瓢詩話》、《吾以吾鳴集》等。他擅畫蘭草,廣交遊,享譽吳門,可惜很少有作品傳世。曾見羅兩峰(聘)《飯鬼圖》,畫幅上下左右有四家題跋,分別為蔣士銓、趙懷玉、吳錫麒、薛雪,皆是時居吳門的名士,可謂珠聯璧合。
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記錄了與三位醫家的往來,除了上面提到的薛雪之外,尚有趙藜村和徐大椿(靈胎)兩位,趙藜村曾以*湯一劑治好了袁枚的陽明暑虐,因此袁有“活我自知緣有舊,離君轉恐病難消”之詩句,後來趙也有詩回贈曰:“同試明光人有幾?一時公幹鬢先斑。”袁枚也很推崇徐大椿的詩作“一生哪有真閒日,百歲仍多未了緣”,以為佳句。可見當時醫家文化素養之深。
以書目文獻學、佛學和古錢幣收藏著名的丁福保同時又是一位醫生。青年時代曾受業於王先謙,讀《爾雅》、《說文》、《水經注》、《漢學師承》等。他於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進京赴試卻未能考取,而且正是在此期間,其父患肺病去世,於是他抱恨終生,從此不再舉業。後來曾在京師大學堂任生理衛生教習,兩年之後辭職南返,懸壺為業,其後又在端方的舉薦下,赴日本考察醫學設施並進修。從此在上海開設診所,創辦中西醫研究會,提倡中醫結合現代醫學研究,懸壺行醫垂三十年。丁福保是大有慧根的人,他初讀《釋氏語錄》,既為佛學所感染,後又結識精通佛學的居士楊仁山,於是在四十多歲時皈依佛門,戒葷茹素。行醫之餘,刊印、編寫了大量佛學書籍,最著名的是《丁氏佛學叢書》和《佛學大辭典》。五十年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