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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驥昆卻笑了，&ldo;你是在想她受的劓刑嗎？&rdo;
雲歌把頭擱在膝蓋上，點了一下頭。
&ldo;你是不是替她受的苦難而難過？&rdo;
雲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輕輕點了一下頭。
&ldo;我娘說，那個女子一定是極美的，否則無弋爰劍也不會第一眼就愛上了她。可也一定因為她的美貌，天也妒地也恨，才遭受了這麼多苦難。或許倒是這個劓刑從此保全了她。你看她不是嫁給了我們糙原的英雄了嗎？
雲歌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眉間的糾結的怨抑卻四下散開了。她依舊盯著那燃動的篝火，思緒又不知飄向哪裡。驥昆撥動著火堆中的柴木，並不打算打斷她的神遊。柴木噼裡啪啦地響著，除此之外就是夜的寂靜了。
雲歌忽然抬眼笑問道，&ldo;祭羊可以帶回來吃嗎？&rdo;
驥昆愣了愣，道，&ldo;當然可以。&ldo;
&ldo;我一路都在考慮如果把鍋炕子放在羊肉湯裡化開，一定是美味。一定要連骨的羊腿肉，燉到不見一滴油的濃湯，再佐以香菜……&rdo;
&ldo;難道把這裡當廚房，試驗你的菜譜？&rdo;
雲歌略有窘意，&ldo;我們已經幹啃鍋炕子好久了。&rdo;
驥昆哈哈大笑起來，眼中卻有幾分自責，&ldo;好，我們這就出發吧。樓薄雖然不蓄養牛羊，卻有狩獵帶回的野羊臨時圈養在寨中。我們去弄一隻來。我也想嘗嘗你這個長安雅廚的手藝呢。&rdo;
兩個人息了火堆，將馬在林中藏好，便在夜風的掩護下出發了。
註：[1]無弋爰劍，羌人領袖。秦厲公時為秦國俘獲，以為奴隸。不知爰劍何屬於哪種戎。後來，爰劍得逃亡歸故土，秦人追之急，藏在巖穴之中，得免再被俘虜。羌人說，爰劍藏穴中時，秦人焚燒洞口時，有景象如虎，為其蔽火，得以不死。爰劍既出，又與劓女於野相遇，遂成夫婦。劓女恥其容貌，被發覆面，羌人因以為俗，遂都逃亡入三河之間。諸羌見爰劍被焚燒不死，以為他是神，都敬畏他，推舉他為豪，河湟之間五穀少，禽獸多，以she獵為事，爰劍教他們耕田畜牧。
第十六章 樓薄
月色中隱見一條山路通上依坡而建的樓薄石寨，那山路又漸漸隱沒在曲折交錯的寨道中。然而無論是那山路還是寨道上都既無火光，也無守衛。雲歌不禁低聲問道，&ldo;無人守夜，可見民風淳樸，只是他們不怕外族來偷襲嗎？&ldo;
驥昆道，&ldo;這通向頂寨的山道好似迷宮，只有族中人會走。來偷襲的人走暈了頭，反會陷入族中人的巷戰中。&ldo;
&ldo;那這山道倒勝似守衛了。可我們也會迷路吧？&ldo;
&ldo;不當緊，有我呢。&ldo;驥昆笑道。
雲歌便隨著驥昆，攀上那山路，又入了亂如麻線的寨道，迂迴著向寨頂而去。夜色中雲歌看不清道旁層疊的石屋群，只大抵覺得山下的石屋促小，越往山上走，石屋的體量卻越來越大。
&ldo;越往上石屋的主人身份越高貴，所以房子會越來越大。&ldo;驥昆一邊小聲解釋，一邊伸手將雲歌拉上一處臺地。臺地上未建任何石屋，視野開闊，倒像是為了臨風而設一般。雲歌臨到那臺地的邊緣，向來路望去，但見皓月當空，月光把石屋頂都鍍上了一層銀色，層層的屋頂便如一櫛櫛的鱗片浩浩地流下山坡去。
&ldo;好美！&ldo;雲歌輕嘆。
&ldo;到了。&ldo;驥昆在不遠處輕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