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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彥崧叫道:“他一個人難過,勝於千萬人頭落地!”
種去病沉默良久,終於道:“好,好,我聽你的!”
若是常人,在這等情況下也必躊躇蹉跎,但種去病已得蕭鐵奴狠辣之真傳,當真忍得!心念既決便即行動,因聽蕭鐵奴猶在靈壽未回,略一思索便知蕭鐵奴此行所為何事。他在軍中作了一番佈置之後便攜一罈酒趕往靈壽,果然在曹二墳前找到了蕭六。
昏昏夕色當中,蕭鐵奴見種去病攜酒而至,笑道:“還是你知我心。”他三十歲以後,行軍打仗時便戒絕杯中之物,這時卻接過了種去病手中酒罈鯨吸虎吞,一飲而盡。他酒量本宏,但這壇酒裡卻下了藥,因此沒多久便覺得頭腦昏昏,竟而睡去。夢中似聞千狼哀嚎,萬鬼悲哭。
蕭鐵奴這一覺睡得好長,醒來後腦袋猶自疼痛,卻已聞到一股撲鼻屍臭,掙扎著大叫道:“什麼味道!什麼味道!”
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啟稟六將軍,是敢死營!”
雖在昏暗當中,但蕭鐵奴一聽就知道是種去病,順口問道:“敢死營?”
“是。”種去病道:“在二十萬大軍當中,敢死營是絕對不可能隨我歸降的,所以我昨晚把他們誘入死地,堵住出口,盡數燒殺了。”
這幾句話說的當真輕描淡寫,但蕭鐵奴聽了一開始是不敢相信,隨即在種去病的眼神中知道這不是一句大話,胸口一痛,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好久才能出聲,叫道:“你……你說什麼!”
種去病單膝著地,跪在蕭鐵奴面前,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說道:“六將軍你放心,我做下了這麼大的罪孽,將來一定不得好死。不過這條命我還得多留幾年,為了我死去的祖父,也為了我心目中的那位六將軍!”( )
第三五四章 審判(上)
塞北悲風切切,易河之冰已解,胡寅從山東奔喪歸來走的是6路,過界河時烽火已滅,雖有沙塵連騎,朔語邊聲,然燕趙遼代之間已盡是漢歌,漢歌云何?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幹精堅胡馬驕。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無人,漢道昌……”
歌聲似從山東傳來,傳唱者也不知是文是武,是漢是胡。蕭字旗叛亂的平定似乎也是這個政權內部華夷之爭的定調,以往籠罩住半邊天的胡氤夷氳消散殆盡,大漢的天空彷彿忽然間變得乾淨了。
胡寅告假下山東時只是數騎前往,此刻回來卻有一大幫的齊魯士子隨之北上。胡安國是壽終正寢,含笑入棺,所以士子們也未過分悲傷,一路都為他們期待已久的事情已經成功感到高興。
大漢士林中自有一部強硬派,素來認為自古中國強盛如漢武帝、唐太宗,其得志四夷,必併吞掃滅,極其兵力而後已,華夷之間禮義為飾,強弱為實,仁慈之道、君子之事需待兇頑盡滅而後可興——不但外事如此,內事亦然!而如今,這個時刻彷彿已經到來了。
胡寅回京以後便迅投入元國民會議的工作當中,四嶽殿迅批准了樞密院關於對軍隊高層進行調整的方案。
種去病率眾反正以後,無條件地接受了中央軍的重新整編,剔逆留順。藉著這個機會,漢廷樞密院加強了對各路軍隊的控制,漢廷中樞對中央軍以外各派系軍隊的控制力達到了空前未有的強度。在這一輪調整中,軍方從作戰隊伍到後勤隊伍,甚至牽連到依靠軍方勢力上位的官吏都有不小的變動!
在過去的這一年裡,南宋方面將星隕落,四川宣撫使吳玠薨于軍中,年不及五十。趙構詔輟朝二日,贈少師,賻帛千匹,以文臣胡世將代其職。但說到將星之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