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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一個負責之人必需定的抉擇,已無關乎樂不樂意、開不開心。
蘇茉兒陪著太布木布泰走過大半輩子,已是要到頭的年歲,還有什麼是沒有經歷過的取捨?人人只道太皇太后聰明、狠毒,可又有誰知道這位如今已是垂垂老矣的婦人不過稟的是責任二字罷了。想什麼,做什麼,念什麼,又何曾哪一樣是為了自己?
越是受任重之人,越難有什麼瀟脫。瀟脫,不過是蜜罐子裡孩童們的無痛呻吟……
以手單握了布木布泰的近掌,蘇茉兒哽咽著說道:“格格要做什麼便去做就是,無論什麼時候,總有奴婢知道您的……”
布木布泰始終沒有睜眸,只是另一手反握著對方,久久地,顫著勁兒。
無私的人應該受到社會的尊重,卻不一定會受到世人的讚譽。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們越來越不相信那些簡單的美好,腹中懷揣著越來越多的懷疑與陰暗。
也許不是我們不想單純,只是看多了、聽多了、受多了……便覺得不過如此了。
日復一日只是無意的重複,連最初自己是什麼樣子也早已忘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凡
康熙十七年中,不論是吳三桂稱帝衡州,或是尚之信屢屢不義獨據廣東,或是西北噶爾丹的意侵之心……件件樁樁都不是凡人可輕卸的重難。
而紫禁城中,除了戴佳氏於七月誕下七阿哥實則皇上第六子之外,直至十七年歲末也只有帶產的先孝昭皇后之妹鈕鈷祿氏同宜嬪這二位。亦可謂半年再無人受孕。
面對如此窘迫,玄燁很想安慰自己冷靜——冷靜——,可每每身疲意乏之即卻還是必需面對龍榻上一個個鮮活卻令他作嘔的女體。這種反自我意念、週而復始的苟合越發難使其一次次忍受,特別是對自我精神的種種壓迫令他越發生出對自己身體的厭惡,並漸漸轉化為對自體的虐待。
此時正是秋末,寵幸之後,李德全打發人送回受寵的妃嬪便端了碗素面想給皇上進食。如今皇上已很少吃食葷腥,特別是魚味的東西,聞了點星便能吐上半日。他端了碗盅進了內室,便見皇上滿臉子猙獰直對著自己的左臂,只披著寢衣的□上身已是多處血紅,特別是左臂之上,堪堪見出了血肉。
“皇上——”放下碗盅,李德全便上前輕阻:“您這是——”
“無事,”玄燁不耐地擋開李德全,“不過是有些癢罷了。”說著也不去管那些斑剝的傷口,自穿上寢衣,舉了摺子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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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把那碗麵向皇上面前推了一推,見皇上連一眼也不看,便只能輕端了出去。
這日初晨,當天際滑過第一絲蒼亮,玄燁微微於龍座上轉醒。龍案側的高燭仍散著點光,就著從窗菱裡射入的點點昏光,一切都想遊走在無意識的地下之城,寒冷,了無生機。這一刻的孤獨,無比一切時候都來得猛烈與無垠,就像突然間被抽走了空氣而被置身於一個玻璃瓶中。
自從繼位以來,玄燁總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當手中的權利越重,可以操控越來越多人的生死,那種幾可比天的強大欲望無不左右著他的意識,使他越來越堅信,自己可以算計一切,掌控一切,從而給自己最愛的人一個無憂的未來,可以同時把大清推入一個從未有過的繁盛時代,亦可以衝破帝王例來孤家寡家的魔咒。
可真的走來,才知道權利、自負、慾望並不能真正左右一切。
一個人受挫負難從來都不是可以輕鬆一笑、無足以唸的塵埃。
當年幼面宮中的黑暗原來並沒有什麼了不起,那時額娘雖不是最好的娘卻至少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而現在,要負擔不不緊緊是一個家族的生死,而那個自己以為可以保護的可愛女子卻去了自己見不到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