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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院靠牆根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口棺材,棺材的下方刻著一雙眼睛。在棺材鋪的門廳中,吳炳湘曾無意中在桌子上的一本本子上看到這麼一句話:“願我的眼睛為你看清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
顯然,這雙眼是這個棺材鋪特有的標誌。看完了整個院子,吳炳湘覺得剛才那具屍體應該是棺材鋪老闆的。
棺材鋪老闆的死使他突然有種解恨和釋然的感覺。他痛痛快快地號叫了一陣,這才舒心地來到了前屋。出來時,他已經不怕那具冰涼的屍體了,一種主宰生死的快感油然而生。
屍體在逆光中冰冷地看著吳炳湘得意地走出棺材鋪,然後晃了晃……
小姐是在吳炳湘之後進去的,那她聽到的又是什麼?拉鋸聲?是誰在拉鋸?他拉鋸幹什麼?兩個人沒有對這事進行交流,他們都以為這事沒有必要跟對方說。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們感到驚懼,但這也讓恐怖的事情得以繼續發展。
吳炳湘在院子裡吸了袋煙,覺得這事又有些蹊蹺。說不定老巡警說的故事是真的,他是在某種詛咒之下才死在那個棺材鋪裡的呢?如果是這樣,那具屍體就不是棺材鋪老闆了,事情又複雜了。他把最後一根菸的菸蒂丟在地上,用腳蹍得粉碎。
小姐看了一眼窗外的父親,沒有理會他,她也不是生他的氣,而是在寫一封信,信是寫給姑老爺的。雖然是叫姑老爺,但他年輕得很,老一輩的人論的輩分時常讓人不解,但這也沒太大的影響,小姐還是愛上了這位當騎兵上校的姑老爺。在信裡,小姐把家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都告訴了姑老爺,什麼關於凶宅的傳說,什麼吳炳湘見到有人上吊,等等,她還隱約感覺到家裡的傭人似乎也懷有種恐懼感,這一切使她感到莫名害怕,她婉轉地表達了希望姑老爺來看看她的願望。
姑老爺與小姐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在海邊長大,游泳、戲水、挖沙、半夜退潮時去挖蛤蜊、在岩石中抓小魚。那時的日子天真爛漫,時間一長,逐漸已經離不開彼此了。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見到對方時他們已經會臉紅了,會不自覺地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會在無人的時候對著幻想中的彼此微笑。
他們赤著腳丫在沙灘上漫步,坐在細軟的沙子上仰望天空。他們也試過抓魚或是玩別的遊戲,但是他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投入地玩了。看著對方的那雙手、那雙眼,他們就會慌了神。經常抓不到什麼,還弄得一身溼,惹來兩人的鬨笑,也不知道笑什麼,反正笑著笑著就笑紅了臉。在山上看流星雨是他們最為浪漫的事了。那天晚上,姑老爺說出了小姐聽過的最肉麻的話,他們那蠢蠢欲動的心熱乎乎的。他們那時的感情還是很純潔的。即使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也是柏拉圖式的戀愛。那天晚上的事足以讓小姐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這封信寫了很長時間,措辭很講究,字裡行間都流露出一份少女矜持背後的那種對愛的熱烈嚮往。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姐寫到這兩天發生在自己周圍的恐怖事件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寫著寫著,小姐不禁感到汗毛在有層次地、從上而下地逐漸豎立起來。丫鬟送來晚飯時她才稍微擺脫了這種恐懼的感覺。
自從上次吳炳湘回來後,一口一句“要死人了”,小姐就不再與家人一起吃飯了。因為她感到彆扭,更多的是壓抑,那一句話就等於是一層陰雲,壓在心上,一句又一句,陰雲壓得越來越重,使她透不過氣來。
吃過晚飯,小姐點上蠟燭,繼續寫了起來:
據我瞭解,這裡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個管家與一個小姐之間的感情糾葛。那段感情我真是無法評說。是一種畸形的愛憐與畸形的人生。
不過,我還知道,這件事與這兩天發生的事聯絡起來倒是恐怖得很。原來,那位管家最後就是吊死在他家小姐房門前的,而那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