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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夏蘇語不成句,實在是他甫一張口之時那帶著剝繭的手指已經在他面上遊走,順著那猙獰的疤,從眉骨而下,鼻翼,一直到唇角,万俟曄並不覺得可怖,那手勢,倒像是在確定著什麼,可聽到北蠻之戰,万俟曄的眉心微微一展。
五年之前他才十五歲,亦是他第一次經歷那樣死傷無數的戰事,曦朝建朝十多年,六國俱是被宸帝收服,國中四海皆是河清海晏,便是有野心家與陰謀家蠢蠢欲動,卻又哪裡能生的起真正的動亂來?無非是燕州以北的蠻族了,便是在五年之前,蠻族在沉寂多年之後再度欲要南下奪取燕州,這些天生神力的野蠻人並不好對付,朝中三番增兵都未能將其部族完全遏制,彼時的万俟曄經過的沙場太少,宸帝予他的權力還只是一個能統管五千人的副將之位,便是如此,万俟曄以太子之身在北境與三軍將士苦苦廝殺了半年之久,若非離朝多年的東海王親自去北境坐陣,只怕宸帝又要再一次的御駕親征了!
聽到這四個字不由得讓万俟曄心中微松,在他手下的疤痕已是硬實僵結,面上的肌膚更是粗糲不堪,每一處都如夏蘇自己所言叫人生不出半分懷疑,宋涯乃是老將,軍中治軍監軍之嚴自是無可挑剔,可是不知為何,万俟曄從昨晚第一眼見他起心中就覺得不妥。
氣勢相逼,呼吸相聞,万俟曄的眸光如劍,寸寸在夏蘇面上凌遲而過,夏蘇垂眸,皺眉,好似是在艱難的忍耐,万俟曄的指腹仍是在自己下頷落定,他的氣息淡而熱的灑在夏蘇的面上,感受到万俟曄予她的沉重壓力稍稍一鬆便愈是緊,夏蘇攥緊了落在身邊的拳頭,忽而閉眸顫聲道
“竟不知……殿下有如此嗜好!”
這話音帶著兩分克制,叫正凝眉沉思的万俟曄面色一僵,這話雖是未說清楚,他卻是瞬間明白,長安城中許多官宦子弟好男風他早有耳聞,而今,眼前之人莫不是在這般猜測與他?再看眼下二人模樣,兩個血氣錚錚的大男人靠得如此之近,倒真真是奇怪至極,万俟曄面色一僵,心中亦不明常有潔癖的自己怎地非要觸了他的面,略有不自在的收手,万俟曄緩緩地向椅背靠了過去,一張僵住的臉隱在陰影之中,難辨情緒。
好似被赦免一般,夏蘇僵硬的背脊微松,卻是未曾抬起頭來,眼前之人乃是太子之尊,滿朝上下誰人不知其手段之烈,此人今年已是弱冠,卻還未婚娶,帝皇二人還未發話,朝中已是多番勢力暗中發力,不論是明薦還是暗引,結果他本人的長樂宮中卻連侍妾都沒有,一來二去自有流言飛語傳出,可不管私下如何議論,明面上誰又敢胡說一個字?
近幾年來宸帝與朝中政務漸漸放手,更有人傳言宸帝其實有意早早退位,眼看著太子便是這曦朝的新主子,又有誰敢觸了他的逆鱗,便是……便是今日太子真欲如何,也只有他順從的份兒了,卻是如此出言相諷,當真是大膽!
“夏蘇”
預料之中的怒氣並沒有來,“夏蘇”兩個字從万俟曄的舌尖呢喃一般的溢位,只聽得夏蘇緊握的拳頭又狠緊了兩分,万俟曄的眸光從她頭頂往下掃去,與軍中將士一般無二的髮髻,被毀了的臉,被領子圍著的喉結,略顯空落的軍服……隨即,他的眸光微松,語聲亦不在那般沉暗,卻是道:“此番救駕有功,與戰中亦有軍功,既是箭術超群,本殿便擢升你為五品驍騎都尉……暫且……與長樂精衛待命。”
聽著前面的話夏蘇眼中倒還有兩分意外亮色,可聽到那“與長樂精衛待命”幾字之時夏蘇心中卻又是一沉,“長樂精衛”為何天下皆知,那是宸帝甄選羽林軍之中最為厲害的戰士組成的太子護衛隊,擢升擢升,卻是將自己一個軍中驍將變作了他身邊的私有之物!
“怎麼,不喜?”
頭頂上傳來的淡聲之語叫夏蘇立時回神,心中五味陳雜麵上卻是利落的跪地謝恩,“夏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