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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此局勢下,天曉得這位能幹出什麼事來?
「官家有口諭!」
就在帳外眾文武漸漸疑心疑鬼之際,內侍省大押班藍珪卻是忽然掀帳出來了,並正色肅容開口。
而帳外文武也是紛紛心驚肉跳之餘,趕緊肅然起來。
「官家說了。」藍珪面無表情,一字一頓轉敘道。「日哭到夜,夜哭到日,難道還能哭死董卓嗎?」
「咳!」
聽到董卓二字,最前面的呂好問一個不穩,差點嗆到了喉嚨,其餘行在大臣也都各自失態。
「官家還說了。」藍珪體貼的等呂相公等人緩過勁來,方才繼續抄手而立,嚴肅講道。「二聖北狩之事,迎回二聖之論,之前李相公與行在尚在南京(商丘)時便早有正論,非國家自強,以兵威加之河北,否則斷無可行之理!今日金人之辱,諸臣當牢記在心,然後砥礪前行,待一日大勢反覆,自當報答而已!」
言至此處,藍珪稍稍一頓,復又放緩了語調言道:
「官家說,此番旨意到後,要文武各安本職,各歸本隊,戰事在前不可中了金軍詭計,露出破綻,他就不親自出來送大家了……」
此言既出,御帳外的大多數人多少是鬆了口氣,然後或是哭喊幾聲,或是對那時文彬威嚇幾句,便都對著御帳行禮告辭……說句不好聽的,雖然靖康二年和建炎元年是同一年,但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現在已經是建炎二年了呢?所以,新晉臣子中的大多數又何嘗真的在意什麼二聖,只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天下人共同秉持的道德觀擺在那裡,又要考慮新官家的面子,才不得已為之。
總而言之,帳外很快便風平浪靜,只剩些許中樞要員與近侍在御帳前的帷幕中乾坐罷了。
這裡多說一句,雖然趙官家一直沒有公開表明過他要繼續之前的淮河防禦戰,但很顯然是存了這個心的,這一點從八公山淮南大營的持續性建設上便能看出來。
實際上,後方物資押解過來後,整個八公山大營都一直在朝著永久化的方向進行改建……過年的時候,呂好問就住上了木屋;過年後山頂小寨的中軍帳和趙官家的御帳也加了木質支撐;而現在,下面的各處營寨的柵欄也都在增加土壘和壕溝,御帳前的帷帳也搭起了一圈木棚!就連那面立北巒最北面懸崖上的巨大龍纛,都堆了石塊、釘了木樁,給徹底定在這八公山上了!
一句話,趙官家之心,路人皆知,只是無人當眾說出來罷了。
回到眼前,大部分行在文武各自散去忙碌後,御帳前,些許重臣與近臣按品級坐在木棚下面,唯獨一個時文彬立在空蕩蕩的中圈,卻是戰戰兢兢,哆哆嗦嗦,不知今日性命又在何處?
但是許久之後,官家依舊沒有出來給個眼下的答覆,眾人漸漸不耐,若非趙官家這些日子威望日著,此事又過于敏感,呂好問等人幾乎要衝進去當面問一問了。不過根本不用如此,日頭漸漸偏西之時,胡寅自河對岸匆匆歸來,卻是給了眾人一個堂而皇之的請見理由。
而在帳內躺了幾乎一整日,也胡思亂想了一整日的趙玖聽到帳外胡寅請見,情知道無法再拖延,再加上他也的確有了一些切實想法,卻是乾脆起身,主動出帳而來。
「官家!」
呂好問以下,紛紛起身問候,並面露期待。
「金人野蠻無恥,我們不可以自降身份,與野獸同等。」趙玖瞥了眼身形蕭瑟的那個時文彬,也懶得與此人計較。「你們誰來執筆,替我以私人名義寫封文書回告那金國四太子完顏兀朮,也好讓使者帶回!」
眾人相顧無言,卻是在這個問題上素來激進的胡寅不顧身上尚有沒有回覆的任務,直接請言:「臣為中書舍人,冒昧為陛下執筆。」
趙玖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