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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現實生活中&ldo;壞人&rdo;也多,經常有敞篷大卡車拉了胸前掛牌子的犯人遊街。有時規模大,高音喇叭激昂慷慨,一輛又一輛大卡車拉著犯人呼嘯駛過大街,場面格外刺激。有時只有一輛車,開到居民樓附近,還要停一停,圍觀的人這時看得清那些垂頭彎腰的犯人們的臉。我總有點害怕看那些&ldo;壞人&rdo;的臉。記得有一個&ldo;壞人&rdo;居然敢用他的賊眼睛盯了我一眼,嚇得我心裡怦的一跳。那些遊街的犯人後來都哪去了?肯定有不少人是平反了。
除了犯人,那時候瘋子也多,時不時地就來一個。瘋子都是單個來的,引起圍觀。有人給他點吃的,也有人逗瘋子玩。瘋子性情也不盡一致,有的滔滔不絕地與假想敵辯論,背誦毛主席語錄;有的還很驕傲。一律都很髒。一個女瘋子雖然髒,卻因為一個壞小孩往她身上扔爛泥搞髒了她的衣服而慘哭不止!
瘋子和犯人是闖入那時生活的非常觸目的另類。但還有一些潛隱的另類是我不知道的。我家所住的大院是一個單位的宿舍,是單位的頭頭腦腦以及技術員、醫生、司機等居住的宿舍。在&ldo;文革&rdo;最亂時期,大院裡也發生了一些&ldo;革命&rdo;行為,這是後來偶爾聽一些大孩子說的,比如總工的老母親身穿黑絲綢被批鬥之類。這一類&ldo;革命&rdo;是外來的還是大院自發的,我不知道,也沒問過父母。常聽母親笑談的倒是我兩三歲時被姑姑抱著去看父親在單位裡被批鬥,回來後,家裡大人逗孩子,問,你爸爸怎麼挨鬥的?我就嚴肅地爬上低矮的小飯桌,低頭彎腰撅著一聲不吭。一家人就大笑。我奇怪家裡人怎麼沒有悲苦,反倒很樂?我父親後來提起那些行事很戲劇化、&ldo;革命&rdo;狀態很high的&ldo;造反派&rdo;,總是覺得他們可樂大於可恨。可能是他受的傷害不重。我自己完全不記得此事,心裡也沒留下什麼陰影。但在我不經意的幼年的觀察中,還是看出來大院中的有些人活得很謙抑的。特別是總工家的姐姐,長得像古代工筆侍女圖那麼精緻好看,卻總是淡然漠然,無聲無息地進出大院,對人很戒備的樣子。
有了這樣的成長背景,讀一本剛剛出版的&ldo;可以教育好的子女&rdo;的集體記憶‐‐《烙印》裡的故事,於我雖不熟悉卻並不陌生,倒像是接續了童年某些場景而繼續的生活,雖然是別人的生活,但卻與我相關,像是一些答案,讓我看清並沒走遠的過往。
1949年政權更替,中國社會天翻地覆的巨變以及之後多次政治運動,積累了一批又一批階級敵人。地、富、反、壞、右,被特別生動地稱為&ldo;黑五類&rdo;。到1979年,宣告&ldo;階級&rdo;不復存在,這中間已經繁衍了幾代&ldo;黑五類&rdo;子女了。&ldo;黑五類&rdo;既在&ldo;專政&rdo;之列,他們的子女事實上生而有罪,因父母牽連而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打擊、迫害。在漫長的30年間,他們淪為&ldo;賤民&rdo;,過著&ldo;低種姓&rdo;生活,他們不得不填寫的&ldo;出身&rdo;一欄,正如霍桑小說《紅字》,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一個女孩子,她聰慧,敏感而有主見,在她的父親成為另類之後,她小心翼翼地等待著,也準備著應付她的同學們對她新身份的奚落、攻擊。終於一天自習時,一個男同學站起來,大聲說要宣佈一個秘密,一邊斜眼瞟她。她的心裡一沉。那男生喊道:我們班有一個人的爸爸是個壞蛋!報紙上寫著哪!壞蛋的女兒當然是壞蛋,虧她還是紅領巾,是班幹部,還管我,哼!她配嗎?
這個女孩子在幾十年後回憶當時情景,她的書寫令人感受到當時的窒息&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