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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間,互相爭鬥,黨同伐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沒有包容,沒有尊重,利益衝突固然是緣由,但首先是思想上的敵意,沒有理解對方的願望和嘗試,便沒有自省和妥協。我想,這部紀錄片和龍應臺的書,正如她所宣示的,不是為了分辯誰對誰錯,而是懷著大悲憫,講述在國家機器的巨輪碾壓下,在時代風浪的萬頃波濤中,個人命運如一粒微塵一片樹葉的無奈和無常。因此,啟迪我們,作為卑微又寶貴的生命個體,人與人之間應當互相同情,互相尊重,互相關愛。而實現這一點的前提,就是抱持最大的善意,進而生髮出互相理解,互相體諒:善,才能解人意。
■ 上輩人的歷史
理解他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談何容易。龍應臺不無愧疚地談到,自己是在母親已然失憶之後,才意識到應當儘快“搶救”上一輩人的歷史,停下手頭的工作和寫作計劃,開始了對“一九四九”的追尋和記錄。龍應臺在與參加首映式的觀眾分享感受時說:自己15歲那年,正與夥伴們打乒乓球,當巡警的父親看到警察分局的長官路過,迅即讓小夥伴們列隊站好,喊口令向長官舉手敬禮。那時她便確立自己一生的最大志向——做一個不必對任何人畢恭畢敬行禮的人。這個人生選擇能夠實現當然很好,但它是依賴一定社會條件的,我們的父輩很多時候並沒有選擇的權利,是生活環境塑造了扭曲了人的心性。她說,她批評臺灣現實的雜文《野火集》出版後,父親要求她不論在哪裡,最多3天之內必須給他電話報平安,“他總擔心我被裝在麻袋裡,用繩子扎住口,綁上石塊,扔進大海里。”追尋“一九四九”,她明白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這麼深重這麼具體,其來有自。國民黨政權退守臺灣地區後,懷有恐共症,實行白色恐怖,就是這樣對付“匪諜”和疑似“匪諜”的批評者的。紀錄片展現了當年臺灣當局血腥屠殺真真假假“匪諜”的場地——臺北近郊的馬場町。看著大墳堆,槍聲彷彿在耳邊響起。
善,解人意(2)
有了對這段歷史的認知,我們也可以理解臺灣大學哲學系教授王曉波,何以那麼痛恨兩蔣的國民黨政權。紀錄片中他講,他的母親因為“匪諜”罪被殺害,父親也因而坐大獄;兒時的他,被當作賤民飽受屈辱和欺凌;哪怕又瘦又小,聽到同學稱他“匪諜的兒子”,就要撲上去與人打架。
與龍應臺的書一樣,紀錄片沒有迴避國軍“轉進”臺灣前抓壯丁當反攻本錢的史實,其中說到山東七所中學學生隨軍南下到澎湖時,強迫年長些的學生入伍,那個在河南打敗仗以致跛腿的司令官,示意衛兵當眾刀刺敢於表示異議的學生,並有7名教師被當成“匪諜”處死。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紀錄片中有個情節我很感動,有個“本省籍”的女子,回憶她唸書時,同學們欺負班上三兩個處於弱勢的“外省”同學,尤其厭惡天天誦唱什麼“三*義,吾黨所宗”,她們說“什麼吾黨吾黨”,那是你們“外省”人的黨;而訓導主任和教官來到班上對同學們訓話,並未倚仗強權給說這種話的同學扣政治帽子打壓,卻道“不是我們要來搶你們的地盤,我們也是不得已才來的”,竟然說得涕泗交流,感染得同學一起哭了起來。這就是平等待人、以誠示人、將心比心的力量。
在大轉折大震盪的時代,人如置身攪拌機中的一粒小豆子,常常身不由己,不知所終。講兩岸分治、島內族群矛盾,不能不追溯到臺灣光復,不能不談及中國抗戰期間日軍中的臺灣人,臺灣光復後他們進退失據的身分認同。日本人當然不會為他們作善後安置了,因為他們已是中國人;而在中國人眼中他們即便不是漢奸也是俘虜,至少替天皇打過仗不是一段光彩的經歷。他們應徵入伍時的榮耀成了恥辱,戰場上的犧牲成了罪過,他們的後人也抬不起頭。可是,他們有什麼罪過呢?更不要說他們的後人了。片中中年人鄭宏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