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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皇兄有什麼樣的心思,別人不清楚,弟弟我可清楚得很。所以,弟弟勸告皇兄,凡是都乖乖按父皇旨意辦的好,千萬不要動什麼多餘的心思。至於那位...我也是忍了好久了,總之...皇兄你能安分到什麼時候,弟弟就替你留著她的清白和性命到什麼時候。”
趙元衝似乎也並不驚慌,靜靜等他說完,垂首佯作思慮片刻,抬頭露出個若有若無的笑意來,“那可多謝四弟了。”
趙元珞倒是微吃了一驚,卻不及他想,仍是拍拍他肩膀,“好說,只要皇兄你想清楚看明白,一切都好辦。”說罷,甩袖離去,自然志得意滿步履生風。
“咔——”
趙元衝掌中忽然傳來一聲脆響,竟是他不知不覺中徒手將握在掌中的盞座捏得粉碎。
受制於人,縱有天時地利人和,也不敢輕舉妄動。
即使如今與她之間再不堪,也勝過別人千倍百倍,縱他趙元衝對別人再無情,遇上這個人,怎可能狠得下心?就算那人什麼也不說,自己夜夜不能安寐,心裡猶如針芒飛刺,滿是尋不到去處的痛與恨,但此生這點情意,怕是再也不能消弭了。
趙元衝先前對柳容辭那般說辭,雖確有避開殺父弒兄之嫌,到底也是被趙元珞脅迫過之後才徹底打消念頭。
然而...莫非就此收手?
趙元衝冷笑一聲,陡然間右手發力,將那碎盞拍出窗外,只見梨花木臺盆景中的幾株松枝應聲而斷。
成王敗寇,多年悉心經營怎可能輕易毀於一旦!倘若到時再無他法,卻也並非無計可施,縱然背上惡名,也必要用那暗暗佈下的最後一顆棋子行逼君弒兄之實!
謝玿這幾日便是隻做了一件事。她時刻都緊盯著囹圇上一扇小小的窗戶,從天亮看到天黑,以此計算著過去的時日。
自陳叔臨上次說過朝廷決意發兵討伐景泰之後,已過了整整三十六天。這日子每多一點,自己的死期也就更近一些。
趙元衝說過,會盡力保全父親,縱使最後終身囚禁,也好過按謀叛罪名千刀凌遲。若真能如此...依著趙怡晟的性子,饒過父親之後,是萬萬不可能再留下自己了...
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人一旦死了,就如同燭滅淚盡,什麼都不必再理會了。
乾脆利落的死,她其實一點都不怕。至於那個人...
呵...還能怎樣呢?
那些算不盡的欺騙,那些說不出的仇恨,那些你爭我奪的背叛...怎可能再留下什麼餘地?
只是,心意如何?究竟是不是從未變過?唯有她心裡最清楚。
想到此處,她往往眼中含了笑意。
總算上天待人不薄,縱使現世寥寥,什麼都不值的,但總算...那份溫存相守,到底情真意切過,可以生前死後以為記以為念。
有些事,她真的擁有過,就很滿足了。
經此一事,皇帝病情加重,如今更是整日纏綿病榻,只留芷歆在旁照顧。
皇后受母家連累,不得翻身,趙元衝又忙於討伐景泰之事,於是京防後宮緊要地方,皆接連落入劉妃與趙元珞手中。
除禁軍羽林統領賀連為皇帝親派之外,南北衙亦是唯皇帝之命不從的親兵。儘管趙元珞手中並無調動南北衙軍隊的令牌,趙怡晟卻莫名賜給他一道手諭,允他暫領南北衙軍隊,守護京師皇城。
如此,朝中形勢又再次傾斜,皇儲之位更是迷雲密佈。
奉天殿寢宮內徹夜燭火通明,皇帝躺在榻上,時醒時昏,只有芷歆陪伴在側。外堂,邱子明等太醫隨侍在側,不敢有一絲怠慢。
皇帝這模樣,顯然就是這幾天了,內侍局連後事都備下了,就看能不能拖到戰事結束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