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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抽了四十幾年的煙,直到後來依賴自己的呼吸機能已經吸不進煙才徹底戒除。我心理清楚他是將生活的煩惱和精神的抑鬱託付於無益而有害的行為並將其作為發洩與麻痺的一種途徑。
我自己,數年中也曾經沾上各種有害的癮並深受其害,我總是要沾上,又總是不可自拔,難以戒除。有很長一段時期,除了想辦法弄錢來,再把弄來的錢全部輸光,我不知道自己還該乾點別的什麼。
我的爺爺,後來好象也是患上類似父親一樣的病;並且因為忍受不了疾病的折磨而自殺。 那是1977的事,而我還沒有出生。父親很少向我們講起爺爺,而我甚至連爺爺抽不抽菸,都不知道。
父親從不相信一個人死後還有什麼靈魂,他認為一個人死了就像是一隻鳥一條蟲死去一樣,也就什麼也沒有了。爺爺死後,從我懂事以來,父親竟從沒帶我到過爺爺墳前。而我,也竟至今不知爺爺葬於何處。
父親就是那樣的一個人。人很固執偏激,但我知道他是很孝順,很善良的一個人。父親並非不孝順,父親與爺爺,也並沒有什麼不和的。
然而,父親與母親,是不和的。
生活在一個無愛的家庭中是殘酷的,而生活在一個無愛的兩性關係之中呢?我至今不知道父母之間到底是怎樣回事。那一生的故事只是發生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而也許愛,本來就只存在於對它的需要與對它的渴望之中,而不存在於現實之中。
父親在世的時候,有幾次吃飯的時候,對母親提過紅白蘿蔔一起煮要加點食醋的建議,又說過要煮爛點,要放湯等等.每次父親提意見;母親總是要生氣。而我也就常常夾在其中不得不去調和矛盾。當時我對母親說:在我們家做保姆,可以學到好多知識,而且一個知識沒學會,也會每日給你灌輸,直到學會為止.
或許他們又實際上是在恩愛著的。我幾乎無法再去把握和琢磨那些生活中太多的細枝末節。
我能肯定和真切感受到的只是是父親的病痛。
父親在世時曾經說:洗臉洗到頸後就不想洗了,睡覺躺下都要分幾個步驟完成,怪不得當年你奶奶只是去菜園裡掐一下菜,你爺爺就趁機吊死了,總是看有沒有機會。又說安眠藥沒得買,問了好多店子,賣一點都不賣。說頭放到熱地方就呼吸不了,要放到冷地方去。說晚上常常會窒息而醒。
那時;我總是不敢回家。原因是不想看到父親;父母所承受的痛苦會成倍的加負於兒女的心中;令人無法面對;無法承受。
父親住院;我不能守侯在一旁。我選擇了逃避;揹負起道德的罪責和恥辱的印記;卻又一直牽掛於心。人們不能理解那是如何的一種深深的痛苦。是那種持續加劇的壓抑著的痛苦;象緊緊的將心臟擰握為一團黑洞的凝結與聚合的力量的陣陣發力。
父親死後。我常常覺得自己受不了內心的陰暗;無可承載的東西陰藏於內心的黑暗。而同時那些無可逃避的牽牽拌拌與零零碎碎的回憶也總是令我重拾傷痛愧悔不眠。
我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辦法。只能說也許愧疚是愛的另一種感覺方式。或實際上也正是如此:小時候父母的離異對於彼此的心靈所構成的傷害使得我們在日後的生活中感覺不到絲毫那種本應有的親切感。而只有在愧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深愛著。然而,這又是多大多深的痛啊!發現了世間所當珍惜的,卻已經永遠失去,已經無可挽回。
我的父親,他已經永遠的去了。
而我能做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流淚的回憶。
回憶病中的難熬的盼死的父親。回憶中專時候穿了陳舊的中山裝趕來學校為我送錢並特意來核實我不肯努力學習的實情的父親,那感染了脫髮的病又新近掉了幾顆牙齒,顯得瘦弱憔悴貧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