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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川的身份,不好名正言順攔許雲澤,唯獨沈凌風,他是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怕得罪誰,他和許默結婚了,只有他能保護許默。
「我們換個地方住。」許默咬牙:「或者直接買套房。」
沈凌風從廚房出來,便聽見許默在央求德川,他要回酒店。
許默攥著德川衣角,不讓他走。
沈凌風步過去,面沉似水,自背後盯住他。
德川躬身:「沈先生。」
許默後背一僵,僵硬地扭脖子,視線正對向轉過來的沈凌風。
「對不起。」沈凌風注視他的眼睛:「許默,你是不是,那場車禍後,就一直沒有安全感,所以才變得……」性情乖戾。
沈凌風沉默,車禍前,許默並非如此,相反,那時許默很依賴他,全副信任,許默說他在這世界上最相信的人,只有沈凌風和許夫人。
「許默,你心平氣和地,咱倆好好說話,行嗎?誰都不準發火。」沈凌風搬了一張小圓凳,在許默對面坐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許默卻目光躲閃,視線遊移,最後投向窗外,兩隻手緊緊按著輪椅扶手,幅度甚微地發著抖。
也不知在強忍些什麼。
「那場車禍…」沈凌風剛一開口,許默兩行淚刷地落下來,無聲無息。
德川找來紙巾,沈凌風伸手接過:「我來。」
他坐到許默身邊,紙巾輕柔地擦拭面頰,越靠近了,越發現許默這張臉當真毫無瑕疵,薄如蟬翼的肌膚白到透明,鼻尖微紅,唇微抿著,黝黑的眼珠子直盯住窗外。
「你母親去世,不是你的錯,那種情況下,她是為了保護你。」沈凌風摸了摸他的腦袋。
那一幕永遠地塵封在許默腦海中。
他身旁坐著許夫人,許夫人在流淚,許默滿腦子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怎麼能騙我?
許夫人一個勁兒的道歉,請求他原諒。許默的大腦好像廢置了,那一刻,什麼都聽不清,什麼都看不見。
大貨車衝出來時,許夫人比他更先反應過來,牢牢將他護在身下。
她自己,卻被碎玻璃鑿穿身體。
鮮血如瀑。
那天,所有一切,都是血紅的顏色。
「是你…」許默哆嗦著開口,頃刻,瘋魔般大叫:「最該後悔的人是你!」
「沈凌風!」許默聲嘶力竭地咆哮:「是你,不是我!」
失去母親的人,不是我。
——「小默,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孩子。」
「對不起…」許默哭得愈發厲害:「對不起。」
沈凌風鼻翼發酸,傾身抱住許默,撫摸他的腦袋:「都過去了,許默。」
許默伸手,想推開他,半晌,兩手無力地垂落,任由沈凌風抱著。
什麼時候起,發現媽媽和沈凌風長得那麼像。
是去年秋天那個下午,許默對母親說,我新交了一個朋友,他叫沈凌風,是名醫生。
母親的笑容裡,很多欣慰。不是在欣慰許默又交到了優秀的朋友,而是在欣慰,她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
三十年前,楚婉君和許宏業的長子,因家族紛爭遭遇綁架,此後下落不明。六年後,楚婉君領養了好友的孩子,並謊稱是次子,取名許默。默,意即沉默。
如果不是他喜歡上沈凌風,楚婉君永遠不會趕來美國,將真相告訴他。
如果楚婉君不告訴他真相,他不會氣得頭腦發昏,開車在馬路上狂飆,路遇車禍。
楚婉君對他那麼好,她將他視如己出。
許默無法原諒自己,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站不起來,因為他欠楚婉君、也欠沈凌風。
只有讓沈凌風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