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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心每一天醒來、睡去,都在反覆質問著這些問題。她想了許多二十四年來從沒想過的事情。生死禍福,人生意義,玄學、哲學。
如果說當年和申毅的不歡而散,曾經讓她否定過自己,質疑過人生,但是好了傷疤,她便也沒心肝地忘了疼。未曾想命運的指教遠比人為的教訓深刻、嚴厲,不留情面地沒收了所有,一下就把她打趴在地,叫她徹底折服,認輸。
方南心靜靜地坐在病床上,雙手箍著曲起的膝蓋,時而靜靜地望著窗外,時而將臉深深地埋在臂彎中。夜闌人靜,她的心裡頭,也極其平靜,像?s?一潭不能動彈的死水。
此刻,她並不在淒風苦雨的深淵,而是被命運抬舉到了萬裡無雲的絕頂,讓她獨自一人認清此生的形勢,是不該禍害、牽連別人的,尤其是那些她深深愛著的人。她終於得出那個苦情而荒謬的結論,是該分開的時候了。
方南心再次抬起頭時,她覺得,看到的風景,已經那樣不同。
第33章
翌日,在申毅的幫助下,方南心趕在手術之前,補好了孤兒認定材料,但也同時迎來了付念青的拷問。
申毅這傢伙,還是告訴他了……
「你補孤兒證做什麼?」付念青電話裡頭是這麼問的,語氣並不友好,顯然在為她和申毅聯絡感到不快。
方南心覺得事已至此,再瞞著手術的事,也沒有意義,索性坦白:「其實……我明天要做一個手術。」
她格外平靜地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暴風雨前的寧靜。
方南心剛想勸慰兩句,只聽付念青重重撥出一口氣,然後用低沉的聲音問了句:「你現在在哪兒?」
方南心報上醫院的名字,那邊電話結束通話。
不到半個鐘頭,付念青已經風塵僕僕地出現在病房裡,凶神惡煞,像要來醫鬧的家屬。他拉上方南心床邊的簾子,兩個人獨自圍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外頭是不明所以的同病房病友和家屬,劍拔弩張的氣氛令他們大氣不敢喘一口。
裡面的人卻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大吼大叫,要豎起耳朵才能聽見他用極其剋制的聲音問道:「明天要手術了,你今天告訴我?我不問你,你是不是就直接不告訴我了?」
方南心自知理虧,沒有應聲,眼神遊移在他頹廢又陰翳的臉上。多日不見,他顯得憔悴又疲憊,可是優越的骨相依然撐住了他英俊的面容,還是令她越陷越深的那個人啊。
付念青繼續說:「我明天要飛深圳,排了工作,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五個人。還有經紀人、其他工作人員,我不可能臨時說丟下就丟下。」
「我知道,就是我小時候做的差不多的手術,我老有經驗了。而且江澄溪會請假來陪我,你不用擔心。」方南心想讓他放心,但現在說什麼都是助燃。
付念青不說話了,只擺著一副惡狠狠的眼神。意思是,江澄溪都知道,我不知道?
如果alex在這時候闖進來,那方南心大概就要被碎屍萬段了。
付念青見方南心被他懟得無言以對,終於不忍心再說,悶坐在床邊。畢竟他不是真想沖她發脾氣,他只是太擔心了。太擔心了,又不能陪在身邊。他怨她沒有早一點告訴他,那麼他可以提前安排好檔期。他怨她甚至從來沒打算告訴他,彷彿他是所有關係當中,最靠不住的一個。
「別生我氣了。」方南心見他忍著憤恨拼命自我攻略的樣子,還是心軟撒了嬌。破防的態度也足見她心中的掙扎,她到底是還沒整理好,還沒準備好。
付念青瞥了她一眼,萬般嫌棄,又無可奈何。
他在床邊陪她至凌晨,清醒的時候聊了很多,談天說地沒有重點,等她睡著,他一人靜靜地凝視著那張純真無邪的臉,不敢想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