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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迎來下班高峰期。今天依然是持續了大半個月的陰天,但對於早出晚歸一個星期至少有五天時間見不到太陽的都市打工者而言,或許沒什麼差別。
此時此刻整個城市就像在模擬一場動物大遷徙,忙碌了一整天的人群自一座座鋼筋水泥大樓蜂擁而出,擠上公交地鐵自動成為歸家途中的一份子。
126路公交車上的老楊也在其中,不過他現在並不是要回家,而是去看病。
老楊今年四十八歲,本命年。他在這座城市呆了近二十年,過去幹過幫廚,救生員,擺地攤賣過絲襪,後來甚至在路邊幫人算命,騙騙失戀失業或失身在街頭漫無目的行走的痴男怨女。
而開搭客摩托是他上一份工作,可惜的是去年年初他的摩托車因為嚴打被交警同志沒收了。那天他脫光衣服在拖車前面躺了兩個小時對交警同志表示抗議,直到他老婆來叫他回家吃飯。
後來就那件事他掐指一算,隨即認為是即將到來的本命年的前奏。
坐食山空了一個月後,他在老婆同鄉的介紹下幹起了一份製衣工廠保安的活兒,月薪二千八有社保,他覺得很滿足。但是他心裡一直有個陰霾,覺得本命年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半個月前,也就是農曆七月半的前一天,上天就像是在證明他的想法沒錯似的,果不其然他出事了。
那天發工資,晚上正好輪到他休息,就跟同鄉的幾個哥兒們在工廠附近的小賣部門口喝酒吃花生嘮嗑談國家大事罵小日本,邊聽著小賣部放的鳳凰傳奇新歌——中國味道。
老婆打電話催他回去的時候是半夜兩點多,他大概已經幹了五瓶啤酒一斤白酒。
一個現代人看來並不環保的傳統,在每年這一天依然被某些老一輩保留了下來。
十點一過,夜晚老城區的馬路邊就會有穿著睡衣的中老年婦女出現,她們燒紙錢,送奉過路的孤魂野鬼。煙燭紙錢特有的香味夾雜著濃烈煙燻味會整整瀰漫好幾條街。
而那夜老楊憋著尿滿身酒氣,左搖右晃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當時其實很想停下來隨便找個地方尿尿,只是他害怕自己遲迴家一分鐘,他老婆就會把他揍得再也尿不出來。
沒錯,老楊是個妻管嚴,即使是在他醉得差不多忘了自己姓什麼的時候,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個妻管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起霧的關係,那天晚上整條空曠的街上朦朦朧朧,像一層浮動的抓不住的薄紗阻隔在眼前。
潮溼,同時又格外寂靜。
沒有行人,路邊樹上偶爾會傳來幾聲蟲叫,或者時不時有一輛小轎車帶著引擎聲從遠處穿破重重霧氣駛來。
除此之外,再沒什麼別的聲音。
酩酊大醉的老楊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他一心只想回家尿尿。
在經過一棟七八層高的廢棄爛尾樓,再過一個街口就到家的時候,突然他聽到有人叫了句——“老楊。”
那個被裹在迷朦霧氣中聲音很低很低,聽不出是男是女,不知道自哪裡傳來,老楊甚至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只是,他還是停下了腳步,看向立在旁邊的那棟廢棄樓。
那棟樓自老楊幾年前搬過來這一區就已經在那裡,他發現,常年用大鐵鏈鎖著的鐵門竟離奇地開了道足夠一人進出的縫。
老楊站在路燈底下,恍惚地視線穿過鐵門,越過那雜草叢生原本或者是規劃做停車用的院子,看向那棟漆黑的大樓。大樓內,月光無法與之抗衡的無盡黑暗透著詭秘,彷彿深不見底,能吞噬一切東西。
現在想來老楊完全無法理解,可當時就是鬼使神差地,推開那道鐵門,走了進去。
老楊忘了後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沒有了關於進去那棟樓後的記憶,只知道那一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