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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人潮散去,原地只剩下蕭玉融、李堯止和崔辭寧。
李堯止將傘遞交到蕭玉融手上,自己後退一步進了雨中,“殿下要事在先,紹兗先回去恭候。”
“嗯。”蕭玉融頷首。
她又看向崔辭寧,遍體鱗傷的小將軍。
“回去吧。”崔辭寧說,“雨大,天冷,病未愈,回去吧。”
蕭玉融沒回答。
滲出的血色混雜著沙塵附在傷口裡,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凌亂的頭髮遮擋住眼睛,所以蕭玉融沒看清崔辭寧的表情。
崔辭寧驀然屈膝,跪在了冷雨之中。
萬物靜默無聲,雷雨不斷,崔辭寧從來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
沉重的雨壓垮了他的肩膀,嘈雜無比。
他朝著北境崟洲的方向跪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頭頂的雨突然間就停了,崔辭寧抬頭去看,透過幽深的潮意看蕭玉融纖瘦的肩膀。
是蕭玉融用自己弱不禁風的雙肩為他撐起一片晴空。
“這個時候丟下你一個人,我倒是做不到。”蕭玉融說。
崔辭寧仰著臉看她,“我的母親、六弟、二叔、二嬸死了,副將死了,兵士也死了。”
他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似乎在強行壓抑些什麼,“若不是你再三提點我,還有那個軟甲在,我也早死了。”
蕭玉融輕輕嘆了口氣,冷風將雨絲均勻且密集地鋪在她背上,溼透了的青絲一綹一綹柔順地貼在她的脖頸上和麵頰上。
她也在喘著氣,似乎是剛剛一路小跑過來。
崔辭寧很少見蕭玉融那麼狼狽的模樣,眼神卻依舊像是隻林子裡誤入的小鹿那樣,溫和而頑皮。
“下雨呢,這裡也沒別人,就我。”蕭玉融提醒崔辭寧。
話音剛落,崔辭寧抱住了蕭玉融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
只是一小會,蕭玉融只聽見他沉悶又沙啞的哭聲,但他又咬緊了牙關,逼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響。
唯獨眼淚溼透了蕭玉融的衣裳,但是蕭玉融又疑心這可能只是雨水。
猶疑著抬起手,蕭玉融輕輕拍撫著崔辭寧的肩膀。
而他壓抑著哭聲,“昭陽,我想回家……”
“……”蕭玉融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可崔辭寧嗓子都沙啞了,“我想要回崟洲,我想回家……”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蕭玉融,他想要回故鄉。
蕭玉融想起崔辭寧曾經無比驕傲地跟她提起過無數次崟洲,崔辭寧口中形容的那個風光無限好,鮮衣怒馬少年時的崟洲。
她現在都還能回想起崔辭寧跟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神采飛揚的樣子。
崟洲是崔辭寧的故鄉,他曾經臨風走馬崟洲道,從師學道也不惡,結交四方好友,最是少年意氣強不羈。
醉裡挑燈看劍,拈花一笑輕薄子。
他渾身是刺,所以才要他磨掉尖銳,變得圓滑,再入這玉京場。
蕭玉融又想起崔辭寧死去的親人,二叔給她尋過不少物件,見了她就笑眯眯地點頭。
二嬸時常招呼她去喝燉好的湯,有了些好菜,也會叫她去吃。
五弟經常幫她跑腿送遞東西,前不久還幫著崔辭寧提了食盒來給她。
可是他們都死了。
蕭玉融抱緊了崔辭寧,“明陽……”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來承受這些?”崔辭寧啞聲問,“我從來不信命,昭陽,我不信鬼神,也不信天地,我只信手裡的刀……難道這就是命嗎?這是對我的責罰嗎?可如果要罰我,為什麼要降罪我身邊的人?”
他環抱著蕭玉融的腰,壓抑的哭訴類似於犬類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