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風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很快,祁冬青就回復了一條八秒的語音。鍾懷遠在沖熱水的時候點了外放,前面漫長的六秒沉默裡是一快一慢兩種呼吸的頻率,而最後兩秒是兩個字外加熱水溢位灑在水槽的聲音。
「遠哥。」
祁冬青的聲音脆生生的,格外好聽。
鍾懷遠想起了小時候院門外大榕樹上那隻婉轉於每個清晨的畫眉,無聲收拾完洗手檯面後,在聊天介面回復了一個「可以」。
「好的遠哥,早點休息[月亮]。」
「外公的藥酒好了的話我會聯絡你。」
鍾懷遠很難得被這種非常簡單的開心感染到了,他抬頭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嘴角的弧度好像一直沒有壓下去。
鍾懷遠交朋友從來都是在日常磨合中水到渠成的,可和祁冬青正式認識還沒兩個星期,小大夫已經非常霸道地交上了自己這個朋友。
這種自來熟的程度,應該可以說是社交牛逼癌了,鍾懷遠覺得祁冬青這毛病比他在急診中心碰到過的疑難雜症還要難見。
小大夫每天都會和他分享日常,有時候是一鍋因為放了太多藥材而黑黢黢的補湯,有時候是打了馬賽克的預約表,更多的時候是一些非常沒營養的「吃了嗎」、「忙嗎」的日常問候。
誇張的時候,鍾懷遠把手機落在護士站,巡房回來就有同事笑話他:「護士長,你這訊息提示比我早上鬧鐘密度還高。」
神奇的是祁冬青沒有讓他產生被打擾的不滿,他並不總是回復或者發表自己的感受,但發來的訊息和圖片都會看。鍾懷遠看著他每天努力生活的模樣,覺得之前那些狠狠砸向他的疲憊都一下子消散了。
祁冬青和他以往交的朋友完全不是一個型別的,鍾懷遠也拿捏不好兩個人交往的方式,所幸的是祁冬青從來不會讓他覺得尷尬,只是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人好像已經非常自然地融進了他的生活圈裡。
其實兩個人的工作地點並不遠,說白了也就兩條街的距離,對於在醫院對面的早餐檔碰到祁冬青這件事兒,鍾懷遠不會覺得奇怪。
他剛下晚班,七點半和早班的同事交接完,他習慣來這家店吃上一頓再回家休息。
祁冬青拿濕巾仔仔細細擦乾自己身邊的小馬扎,示意鍾懷遠坐下來。他嘴裡還叼著半隻花生包,卻張羅著幫自己用茶水燙筷子,動作間一股子特殊的香氣就這麼冒了出來。
說來也奇怪,對面流動煎餅攤上辣椒麵的熗味、沙縣門口籠屜加熱時四散的竹清,還有反覆煎炸過的油脂,這些往日瞬間能攫住鍾懷遠嗅覺神經的人間百味,在祁冬青面前都失了靈,再沖再雜的味,也沒能蓋住他身上那股子藥材香。
就好像他血管裡流動的根本不是血漿,而是藥湯。不是那種纏綿病榻的苦澀,反倒是瓦罐燉煮時溢位的清甘。
鍾懷遠去店門口點餐,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籠湯包,祁冬青見他回來,非常自然地調起了醬油醋,眼前人的口味他一直沒有忘記。
在鍾懷遠詫異和探究的眼神裡,祁冬青突然慌張起來:「啊,你不喜歡的話再重新調過。」
祁冬青很怕鍾懷遠順著這事多想,又補了個非常蹩腳的理由:「呃……我平時都是這麼吃的,所以想推薦你嘗嘗。」
「沒有,這也是我的口味。」鍾懷遠摁住他作勢要推開調料碟的手,「謝謝。」
幸虧鍾懷遠沒覺得不妥,祁冬青這才鬆了口氣。
這家早餐店在附近非常有名,通勤時間通常沒有位置,兩個人這會兒坐在街邊臨時擺出來的桌椅上,不時有鳴笛聲砸向他們的耳膜。初春早上的溫度不算高,祁冬青的手指關節凍得有些發紅,鍾懷遠倒了杯熱茶放到他手邊。
「不習慣?」鍾懷遠看出了祁冬青的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