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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呀,奧斯卡?你指望能怎樣啊?”

“如果沒什麼別的,我們至少可以進行一次防禦性偵查。或者與這些機械裝置進行某種交流也有可能。”

其中一位遠房親戚給我們送來兩杯果汁,然後便出去了。傍晚的微風拂過開放式結構的房屋。一扇窗開向船尾方向,能看見這一層級的遠處區域正在下雨,很遠很遠,如橫幅的幕布,如輕盈的薄紗。

“無論如何,”奧斯卡小心翼翼地說,“我們覺得最好是遠征隊伍中有一位再生人。”

在渦克斯中心區只有兩個再生人,其中一個就是我。另一個,不用說,就是艾沙克。德瓦利了。我一直在關注他的康復情況。他的顱骨已成功再造,最近還學會了走路,能走幾步了,並能嘗試說一些字。但他還太虛弱,根本經不起遠征南極腹地的長途跋涉。

“這件事中,我可以有選擇嗎?”

“當然。就目前,我只是請你考慮考慮。”

實際上,我明白自己必須得接受。為奧斯卡做這事,將能鞏固他對我的信任,更加確信我可能接受渦克斯的信條。而且,如果想要增加艾莉森計劃的勝算,也有必要讓奧斯卡相信有這樣的可能性。

如果計劃依然存在。如果我們尚未屈從於自已的謊言。

問題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渦克斯,我再沒有家。如奧斯卡一再所說,渦克斯非常希望能接納我,只要我樂意接受它。

我儘量表現出對這一提議頗為動心的樣子。

也許,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如此。隨著對渦克斯瞭解的加深,它不再只是一個可怕的抽象概念。我學會了如何穿著,以免在人群中太顯眼。我也至少了解了它最基本的社會規範。我繼續學習他們給我的書,儘可能從那些艱深的文字中,掘出一些能夠理解的東西。我知道,渦克斯最初只是一個計劃周密的政治組織,發軔於一顆名叫埃斯特的行星的海上。埃斯特是適宜居住的行星鏈上的一箇中間世界。我能說出所有渦克斯邊緣系統民主社會締造者的名字,能一一列舉五百年間,它所經歷的戰爭,有過的聯盟,所曾獲取的勝利和遭受的失敗。我能背誦夾雜著理論與推測的《渦克斯預言書》中的一些內容。(一萬年前,我們失蹤於天赤星時間隧道的部分人的名字也出現在這些預言裡面,真是詭異之極。我們再次出現的時間被計算精確到天,到小時。)換言之,儘管我脖子基部沒有植入網路終端,卻已從各個方面,在為自己塑造一個渦克斯身份。

與此同時,艾莉森卻在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拋棄她的過去,愈來愈深地陷入她的偽人格之中。她為之付出的代價是社會孤立,是難熬的處處冷眼的孤獨。不過這也有個好處。她想讓監督自己的人覺得,她與現實越來越脫節。

告別奧斯卡出來,我一路回到與艾莉森同住的房屋。我發現她聳肩埋頭坐在一張桌子前,在做好幾個星期以來一直醉心其中的一件事:寫作。寫字用的是鉛筆,散頁的紙張。紙張不是很難找,因為渦克斯出於種種目的,會少量生產一些。但渦克斯不使用傳統的鋼筆或鉛筆。經我跟奧斯卡一番解釋後,他同意讓一個機械廠製造幾支樣品——裝在碳素纖維管裡的石墨棒,很像過去我們用過的“自動”鉛筆。

原初的艾莉森。珀爾特別迷戀寫作,這也是為什麼,對於重塑她的渦克斯學者,她的日記才如此能派上用場。我一隻手放在艾莉森肩上,讓她知道我回來了。俯身她頭頂,我晃了一眼她龍飛鳳舞的文字。(字很大,歪歪斜斜的:雖然她有艾莉森。珀爾的寫作衝動,卻缺乏她揮筆自如的靈巧。)渦克斯停泊在曾經是羅斯冰架的深海盆地,這地方與南極洲距離較近。今天,艾莉森上渦克斯一座高樓去過,因此這會兒寫的正是她今天看到的景象。

……在古地圖上,那片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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