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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制不住的笑聲更加厲害了。再說,在這種場合,只要話說得過分一點就能鬧得鬨堂大笑。
表面上滑稽,內心沉痛,沒有比這種痛苦更屈辱的了,沒有比這種怒火更深邃的了。格溫普蘭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他的話指的是這個方向,他的臉指的卻是另外一個方向。這個處境多麼可怕呀!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耳。
“這些傢伙還樂哪!太好了!諷刺面對著垂死的痛苦。嘲笑挪揄臨終的叫聲。它們有無限的權力。也許如此。好!咱們走著瞧吧。瞧!我就是它們當中的一個。可憐的人們啊,我也是你們當中的一個!一個國王出賣了我。一個窮人收留了我。誰毀了我?一個國王。誰醫好了我,撫養了我?一個忍饑受餓的人。我是克朗查理爵士,可是我仍然是格溫普蘭。我是大人物中間的一個,可是我仍舊屬於老百姓。我置身在這些朝歡暮樂的人當中,可是我仍舊和受苦的人在一起。唉!這個社會是不合理的。真正的社會早晚總有一天會來的。那時候就沒有貴族了,人人都是自由人。沒有主人,只有做父親的人。這就是將來。再也用不著卑躬屈膝,再也用不著低三下四,不再有愚昧無知,不再有做牛做馬的人,不再有奉承拍馬的人,不再有奴僕,不再有國土了。只有光明!現在呢,我在這兒。我有權利,我要使用它。它是權利嗎?如果我為我自己使用它,它就不是權利;如果我為所有的人使用它,它就是權利。我既然是爵士,我就有對爵士們講話的權利。我的社會底層的弟兄們啊,我要把你們的貧困告訴他們。我要拿著一把百姓的破布站起來,我要把奴隸們的窮苦抖在奴隸主身上,使這些得天獨厚、妄自尊大的人再也不能夠忘記受難人的存在,使這些王子再也不能擺脫受盡熬煎的窮人;如果它是蟲於,那也是活該倒黴;如果它落在獅子身上,那就太好了!”
說到這兒,格溫普蘭轉過身來,望著跪在第四個羊毛座榻旁邊寫字的人員。
“這些跪著的人是幹什麼的?你們在做什麼?站起來吧,你們是人。”
格溫普蘭突然對爵士們不屑一顧的這些下級官員說的這番話,使議會里歡樂的氣氛達於極點。剛才他們大叫:“好啊!”現在他們大叫:“烏拉!”動作也從鼓掌變成了手舞足蹈。簡直跟“綠箱子”那兒的情形一樣。不過不同的是,在“綠箱子”那兒,笑聲是格溫普蘭的成功,在這兒,笑聲卻是他的毀滅。殺人是嘲笑的結果。人類的笑聲有時會使盡它所有的力量去殺人。笑聲變成了暴行。冷嘲熱諷像雨點一樣打在他身上。詼諧是會場裡的愚蠢行動。俏皮而愚蠢的冷笑,撇開了事實,不去加以研究,把問題一筆勾銷,而不去加以解決。一件意外的事情是一個問號。付之一笑正如嘲笑一個問葫蘆。斯芬克斯從來不笑,它是躲在悶葫蘆後面的。
響起了互相矛盾的叫聲。
“夠了!夠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勒不士特男爵威廉·法麥用裡克一基乃依攻擊莎士比亞的話罵格溫普蘭:
“Histrio!minia!①”
①拉丁文:蹩腳戲子!小丑!
服安爵士,第二十九位男爵,是一位道貌岸然的人,他嚷道:
“我們又回到了禽獸能說話的時代啦。一隻野獸居然在人類中間說起人話來了。”
“聽聽巴蘭的驢於說些什麼,”雅穆斯爵士補充說。
雅穆斯爵士是個圓鼻子、歪嘴巴的傢伙,顯得非常聰明伶俐。
“林諾這個叛徒睡在墳墓裡受到了懲罰。這個兒子就是父親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