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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連城一邊給祖母蕭氏捏肩捶背,一邊聽祖父和長兄談論學術,好不愜意。
沈括摸著花白的鬍子,聽了沈慶之對一些文章的獨到見解,連連稱好,終於眉開眼笑地誇道:“你們父親不學無術,倒生了你這麼個好兒子!此番來就不要回去了,留下,爭取考到國子學堂去。”
聽言,沈慶之仿若在夢中,一時驚喜,竟不知所措。
“我早該帶長兄來看祖父才是。”祖父當場留下沈慶之,是沈連城也沒有想到的。能有這樣的結果,她很高興,有一種立了頭功的感覺。
沈慶之適才回神,連連謝過祖父意欲栽培之恩。他想,他的人生從此便不一樣了。再看沈連城,他更是感激她。
“祖父,祖母,你們吃桃吧!我跟長兄下去歇著了。”沈連城說罷告辭的話,卻是湊到祖父跟前,俯身在他耳邊低語,神秘道:“晚上我去書房找您,有不得了的事兒。”
“好啊,好。”沈括一臉的高興,他最喜歡的,便是沈連城這般古靈精怪的樣子了。沈氏孫字輩,再沒有一個女兒性子如她一般活脫。
出了花廳,沈慶之異常鄭重其事地向沈連城道了謝,還說:“若不是因了大妹妹,我沈慶之哪裡能有今日?”
“別這麼說。”沈連城微微而笑,“長兄本來優秀,沒有我,憑著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也是遲早的事兒。”
沈慶之謙虛搖頭,笑著,終還是問沈連城:“大妹妹如何不與祖父說道李世子的事?”
“李世子那種人……”沈連城思慮著,神色有些陰沉,忽而又有些狡黠,“就讓他枉費心思鬧去吧!”
最好是鬧得沈李兩家長輩們也翻了臉,連同袍之誼也發展不下去。
沈慶之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他只覺沈連城是個有主意的,用不著他為之操心。
是夜,沈連城抱著彩雲巷白衣男子的畫卷,來到了沈括的書房。
“祖父可識得此人?”攤開畫卷,沈連城開門見山。
沈括看到畫卷上的人,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他看一眼沈連城,又將一隻手擋住了畫卷上男子那半臉的瘡痍,瞳孔也放大了些。
沈連城忙將自己的遭遇和這畫卷的來歷說給了祖父聽,希望能提醒他讓他想起些什麼人來。
“陳後主?”沈括道出這三個字,是滿懷不信的。
“陳國後主?”沈連城驚疑地看祖父。
“他十六年前就死了,是我斬下他的頭顱,掛在了城牆外頭。”
傳說中的陳國後主,空有儀表,然卻軟弱無能,荒淫無道,終遭了亡國的命運。但他十六年前就已經死了,那麼,畫卷上的人,是他的後人嚒?
“當年,不知是誰在陳國的皇宮放了一把大火,兩歲的小皇子陳襄不見了。”
這麼說來,畫卷之人的身份便可以解釋了。絕美的容顏,卻落了一邊臉的疤痕。他,就是陳國的那個二皇子吧?
他回來復仇了。或許,沈家後來遭來滅頂之災,跟他也有關係,只是沈連城這個後宅之人並不知情罷了。
可是……
“我認得你,你還不認得我。”
“時機一到,自然就認得了。”
若按著他說的發展,上一世他該是在沈連城的生活裡出現過的。可回想起來,沈連城絕沒見過一邊臉是那副模樣的男子。
我在明敵在暗,陳國的餘孽猶如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了沈連城心頭。
她想,既已確定對方是向沈家復仇的陳國遺孤,那索性找人把他抓起來好了,免得日後都活得提心吊膽的。當然,她也隱隱地感覺到,想捉住一個即便醜陋成那樣也要活下去的人,定不是一件什麼容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