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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放開。
智緣師父翻個身,側過頭,對戒嗔說,你去把電燈關上,我慢慢告訴你,我那天告訴她的故事。
戒嗔伸手把電燈關上,黑暗中,聽見智緣師父輕輕的笑聲。
師父說,戒嗔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會關電燈的。
智緣師父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他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個年代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可和現在不一樣,那是足夠震動整個小山村的大事,師父的父親拿著錄取通知書,帶著師父挨個往親戚家跑,逢人便展示那張紙,告訴他這個等於考上功名,以後有機會當官的。師父跟在他後面,很多次想告訴他,你把通知書拿反了,不過師父最終也沒有糾正。
拿的人和看的人都不認識字,正和反又有什麼關係呢?
師父上大學去的那天,小小行李包裡裝塞著東西,有吃的,有用的。師父說,這些東西哪裡能用得著呀?有人一邊往外面拿,有人一邊往裡面塞。
師父去城裡上學去了,那是師父第一次出遠門。山村裡崎嶇的小道上,師父的父親跟在後面,不停地叮囑著,把他能想到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代一遍。
師父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交代那麼清楚了。
有多少人在十六歲的時候,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小孩子?有多少人在六十歲時發現自己曾經如此幼稚過。
師父是班上年齡最小的學生,可能是年齡的差別,師父沒有幾個知心朋友,一晃就是三年。
那年暑假,師父沒有回家,託人帶話回家說想留在大學的圖書館裡看看書。過了些天,師父看見父親拖著兩大包東西站在校園中間,左顧右盼。
師父衝下樓跑到父親面前。父親說,從來沒來過城裡,便想來看看。
師父領著父親上樓,父親神秘兮兮地打聽師父的身體狀況。
原來忽然不回家的師父,讓父親疑心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所以從沒有出過小山村的父親特意跑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裡來。
假期的宿舍空了不少房間,師父特意找了朝向不錯的房間,讓父親住下,把自己新買的小檯燈放在屋子的桌上。
第二天早晨,燈泡破了,可能是父親無意中打破的吧。師父沒有追問,急忙跑到小賣部買了個新的換上。
第三天早晨,燈泡又破了。師父怕父親尷尬,依然沒有追問,再次跑到小賣部買了個新的換上。
第四天早晨,燈泡還是破了,師父終於忍不住問父親緣故。父親說,我看這個燈怎麼也吹不破,就用木棍敲破了,省得點一夜,燈油都沒了。
在城裡待過三年的師父已經忘記了生活在小山村的父親一直都用著煤油燈,從來沒有用過電燈。
也許是拮据的生活費讓師父感到壓力,師父衝父親發了火,你為什麼不來問問我?
父子倆哪有隔夜仇?很快,這件事情就像不曾發生過。
送走父親的那天,師父也不停往父親的包裡塞東西,依然有人一邊往外面拿,有人一邊往裡面塞。
師父站長途汽車前,不停地揮手。父親忽然把頭從緩緩開動的汽車中伸了出來,他大聲對師父說,那幾天晚上太晚了,你已經睡了,我就沒有問你了,結果白天也忘了。
師父想對父親說一句對不起,只是車已經開遠了。
有什麼關係呢?還有一輩子的父子要做,還有好多機會說那句話。
後來,師父坐了牢。
再後來,坐了接近六年糊塗牢的師父,被放了出來。
六年時間足夠長到摧毀一個信念,也足夠留下很多遺憾。
師父父親的墳很好認,因為只有那座墳沒有人打理,雜草叢生。
風雨聲很大,響到無人留心有人抽泣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