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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我兒真真是個好兒郎呢!”這年頭,二十啷噹還不曾試過人事的,除了道學之家也就只有窮措大。錢逸群兩邊都不沾,作為母親的除了誇一聲乖之外也頗有些意外。
“我兒,”錢大通面帶憂sè,“你本是蓮臺星宿,奈何生在我這兒賤役家裡……”
“父親,你這說的好沒來由。”錢逸群可從未覺得生在這裡辱沒了他什麼。姑且不說一縣典史要是在三百年後,那也是縣裡掛的上號的人物。光是養育自己十九年,一根手指都沒點過自己,這份恩情何以為報?
錢大通尷尬笑了笑,道:“我兒,身為差役自然也有自己的道,若是能走得通暢了,未必羨慕那些進士舉子。”
“請父親教訓。”
錢大通說了一通世情學問,人間故事,發現兒子聽得用心,不經老懷大慰。“你去觀禮,那是給她們面子,若是關係不夠的,她們還得反給你謝儀呢!”錢大通笑道,“這次既然是縣尊親去,便讓你母親給你置一身儒服,好親近些。”
錢逸群心中暖洋洋的,看著母親慈愛的笑容,心道:接下去就該成親生孩子孝敬爹媽了,果然二十年來又是一條好漢。
第二十五章九逸之志
rì月如輪轉,不過數rì就到了盛澤之會的rì子。錢逸群換了母親新給置辦的儒服,戴了逍遙巾,走到外面哪個不讚一聲“錢小哥俊朗”?
陳象明身為吳縣縣令,自然不便大張旗鼓去參加一個jì女的出閣禮。他隱在文、週二公子的車駕之中,像個冷麵的幫閒,絲毫沒有二榜出身的氣勢。
反倒是縣尊身邊的跟隨都不是尋常人,李師爺是中過舉的,走路四平八穩儀態不俗。
另一邊走著個皂衣官靴的壯漢,手持一柄鯊魚皮包口的棗木鞘單刀,鷹視狼顧,負責縣尊微服私訪的安全。
錢小哥與那人只打了一個照臉,就垂下了頭,偏偏縣尊大人在車上還叫了一聲:“九逸,上車來。”
那壯漢倒是不吃驚,一手掀開車簾,低聲道:“小心些。”這一來是提醒錢逸群上車小心,二則也是提醒他伴君如伴虎,跟上司在一起要謹慎口舌。
錢逸群略一踟躕,叫了聲:“舅舅,這……”
今朝負責陳縣尊安全的,正是代理快班捕頭朱雲生。
天下哪有外甥坐車舅舅走路的道理?
朱雲生微微一笑,低聲道:“上去罷,聽大老爺的。”
錢逸群這才尷尬一笑,彎腰鑽進車裡。
車廂裡鋪著一層上好的細蘆葦蓆子,下面襯了棉紗,軟硬宜人。陳象明正坐席上,靠在視窗,手裡卷著一卷書,就著視窗透進來的光讀著。
錢逸群有樣學樣,正襟危坐,少頃便雙腿麻木,想想很快就要到碼頭了,只好忍著。
“你平rì讀什麼書?”陳象明兀然飄出了一句。他早就想與這個能夠跟戴老師相抗的屬下打好關係,偏偏又自重身份,不捨得折節下交,這才想出了請錢逸群同去盛澤觀禮的法子,就是想在舟車之上找點話題。
陳象明只會讀書,也只愛讀書,自然從書上入手。偏偏錢逸群是個學渣人物,在學霸面前哪裡敢談讀書?再想想這二十年來,曾經能背誦的清人詩詞也忘記得差不多了,更不敢往風雅上靠。
“卑職平rì走街竄巷,實在沒jīng力讀書。”錢逸群硬著頭皮道。
“香光先生說三rì不讀書便面目可憎,誠哉斯言。”陳象明說完又有些後悔,讓個小吏讀書,難道去考科舉嗎?明明是該說延請入幕的事吧。他不等錢逸群答覆,拿眼睛一掃錢逸群,突然發現了這位屬下佩著寶劍。
當下讀書人的標準配置是摺紙扇,有錢人家大多買朝鮮或者rì本運來的白扇請高士題書或是作畫。像錢逸群這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