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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小心狗頭。&rdo;只有屋角那摞帶銅飾的舊羊皮箱沒有變動,它們像過去一樣整整齊齊地碼著,那是八隻。
&ldo;怎麼沒動這箱子?&rdo;司猗紋開門見山問妹妹。
&ldo;你當那還是箱子?&rdo;司猗頻說,&ldo;你敲敲。&rdo;
司猗紋走過去,老練地在舊皮箱上拍了幾下,那箱子不僅聲音空洞,而且像沒有重量似的搖晃起來。
&ldo;知道了吧。&rdo;司猗頻說,&ldo;看著還是箱子,可早讓人從後面給割開了。你知道那裡邊的東西。&rdo;
司猗紋知道那些箱子裡的東西,司猗頻從不瞞她。那是司猗頻一生的積蓄,她只相信細軟和名貴的毛皮永遠也不會掉價,箱子裡就積滿了細軟和毛皮。
&ldo;那就不如早交。我也沒法兒跟你通個信兒。&rdo;司猗紋說,&ldo;我就交得早。&rdo;她顯出些遺憾,也顯出些惋惜。這遺憾和惋惜任怎麼理解都可。
&ldo;你准以為是外人割的,誰都會這麼以為。&rdo;司猗頻說。
司猗紋疑惑地看著司猗頻。
&ldo;不是外人,是業偉和他愛人。敢情這些年我攥著鑰匙竟守著八隻空箱子。命,都是命。抄家,我兒子早就抄了我的家。&rdo;司猗頻解釋了司猗紋的疑惑。
業偉是司猗頻的獨生子,結婚不久就搬出去單過了。原來是兒子串通兒媳鑽了母親的空子。司猗紋想起中國歷史上的內憂外患,如今用它來形容妹妹是再恰當不過了。內憂外患妹妹都趕上了。
&ldo;可抄家的人不信,&rdo;司猗頻說,&ldo;追問我箱子裡的東西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怎麼說他們都不信,打罵了我一天一夜。後來就把一隻空皮箱拴上鉛絲掛在我脖子上讓我遊街。鉛絲把脖子勒出了血,我沒辦法忍受才讓他們去叫業偉。業偉兩口子都來了,不但不承認,還說我誣賴他們。他們為了表示和我劃清界限……&rdo;
司猗頻打住自己的話,眼光突然漠然了。她那漠然的眼光在司猗紋和眉眉臉上交替著,像是讓他們猜,看誰能猜得著他們是怎樣對付她的。
司猗紋和眉眉默默地猜測著,無非是和外人聯合起來的暴虐、打、罵……
司猗頻剛想起把床邊指給她們坐,司猗紋、姨婆和眉眉一字排開坐上床沿,她們面前是那個杌凳和紙包。寶妹靠在眉眉身上東瞅西看,司猗頻繼續跟她們說著自己。
&ldo;他們還說我那個繼父在臺灣。我說他是打仗陣亡的,被解放軍打死的。他們說誰作證,當時我就想到了你。我說我姐姐司猗紋作證,屍首運回北平是她親眼得見。他們問你住什麼地方,我說了響勺衚衕。&rdo;
&ldo;那還不是人所共知的事,再說出殯時那麼興師動眾。他是死在……&rdo;
&ldo;徐州。&rdo;司猗頻說,&ldo;可他們說內查外調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是考驗你的時候。我說他是真死了,他們說我是死不改悔的反動階級的孝子賢孫,是資本家的臭老婆。我說我先生在開灤做事不是資本家,他們也不信,讓我脫了褂子捲起褲腿跪在院裡的爐灰渣上,後來我什麼都承認了。其實我也糊塗,在那時候承認和不承認又有什麼區別,承認了倒輕鬆,不承認得付出辛苦。當時他們說我殺過人我也得承認,我殺沒殺過人得由他們來告訴我,我怎麼知道我殺沒殺過人?&rdo;
姨婆說著站起來搖了搖暖壺,暖壺是空的,便從牆根提起那隻綠鐵壺到院裡爐子上坐開水。她把壺坐上爐子,回屋從窗臺上拿下兩隻飯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