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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金如意呢?&rdo;這回姑爸的語氣故作平和,她不願在司猗紋的發洩面前甘拜下風,她得打她個措手不及。
她的提問果然使司猗紋顯出了幾分不自在,她沒想到小姑子還有如此細緻的心計。金如意的事告訴她有什麼大不了?但司猗紋不願這麼做。她不願把自己變成和姑爸有著同樣覺悟的只會略施小計的那種人,那就彷彿使她落入了她之手,使她就像束手被擒。她必須扭轉眼前的被動。她又點著一根&ldo;光榮&rdo;。
&ldo;你知道那金如意的事?&rdo;司猗紋反問姑爸,語氣裡顯出少有的平和。
&ldo;知道。&rdo;姑爸腰板挺得更直。
&ldo;你說那是怎麼回事。&rdo;
&ldo;你搗的鬼,你埋的,老太爺沒做過那種事。&rdo;姑爸紅著眼,伸長的脖子上暴著青筋。
&ldo;你看見了?&rdo;司猗紋還是口氣平緩。
&ldo;看見了。&rdo;
&ldo;我要是再給你拿出一對來呢?&rdo;
&ldo;我,我不信,那東西莊家只有一對。&rdo;
&ldo;那是你只知道有一對,好像就不能有第二對。&rdo;
&ldo;那是怎麼回事?&rdo;姑爸疑惑起來,把身子轉向司猗紋。
&ldo;就不興老太爺交給我一對,再埋一對?&rdo;
姑爸不說話了,狐疑地看著司猗紋,司猗紋又蜷曲著身子躺下來,那支&ldo;光榮&rdo;已抽到最後階段,長長的一段菸灰仍然挺伸在上面,遲遲不往下落。姑爸覺得那菸灰就要掉在床上或者司猗紋身上,她最盼望的是掉在司猗紋的脖子裡讓司猗紋渾身一激靈。然而司猗紋那隻夾著煙的手向著床外伸了過來,她輕輕彈著那段不長的香菸,菸灰落在了床前。姑爸心中一陣遺憾。她覺得床上這個蜷著身子的女人像個女妖,一個總能堵住她的嘴的女妖。而她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女妖,時時、處處、事事都需要這樣的女妖。她恨這女妖但她的手卻不自主地在褲腰上摸索起來。
她摸索著,那個&ldo;月花月友&rdo;的小荷包又噹啷了出來。她開啟荷包又捏出了那套小玩意兒,她翹著小拇指捏緊它,躡手躡腳地向司猗紋走來。小玩意兒丁當地響著,她沖司猗紋彎下腰說:&ldo;掏掏吧!&rdo;
司猗紋的耳朵朝姑爸的大手湊了上去。
眉眉站在裡屋的暗處向她們張望著,她聽見自己的耳朵裡有隆隆的風聲。
13
人有時候願意圖清靜,有時候願意聽動靜。
在小飯鋪圖過清靜的司猗紋,交了傢俱之後又在聽動靜了,這次她比等待&ldo;他們&rdo;的到來還迫不及待。現在她什麼動靜都需要,需要得簡直有點像飢不擇食。她最無法忍受的便是這院子經過一場人聲鼎沸之後的沉寂,這再也無人光顧的沉寂。原來這沉寂比運動本身更駭人。
目前響勺衚衕的居民大多各有各的去處:有些人被通知參加街道的讀報學習會,那些撇著八字腳的婦女們自備板凳、馬扎優越地往居委會走,她們不交頭不接耳不議論學習內容,好像彼此一開口就能走漏什麼風聲。這種超然的風度顯出一種超然的高傲,高傲得使你不知她們的深淺。也有人在經歷了一陣掛牌子遊街之後,被通知去掃衚衕掃廁所了。達先生和一位德國老太太各包了一個廁所,達先生包了一個男廁,德國老太太包了一個女廁。
德國老太太是一個中國地毯商的遺孀,那商人過早地去世。她卻沒再離開北京,既無後代也無親人。
衚衕和廁所被